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不過那身影此刻顯得有些佝僂,並且還披上了一件黑sè斗篷,而不是羅納德所熟悉的寬邊坎肩。
“布魯?”他輕聲打了個招呼。
“是你?”醫生急急出來迎接,他有些緊張地四處張望一眼後,就將羅納德引入院中:“那幫傢伙前些天才走,要不你可難免有危險……”
羅納德忽然打斷醫生的話語,他皺緊濃眉,指著布魯諾的右邊臉頰:“你,這是怎麼回事?”
他赫然發現,醫生的半邊臉頰上,正紋著一段墨青sè文字“罪人啊,你當慚愧,你又當榮耀,神恩的甘霖必將洗去你所犯下的罪孽”。
發現好友如此緊張,醫生笑著聳聳肩,拉著羅納德手往房間內走去:“沒什麼,我已經皈依在至高神的門下,打算做一個安分守己的良民。”他嘿嘿笑著,聳了聳肩,指著那處刺青:“至於這條戒律嘛,就是皈依的證明。”
“沒辦法,為了能繼續留在奧爾良堡,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看到羅納德還是一臉疑惑,布魯諾狡黠地挑了挑眉梢:“至於那些狗屁東西……哼,也就是做做樣子而已嘛。牧師也告訴過我,我只要每個禮拜按時去教堂報道一次,就可以了。”
“軟禁?”
“也不完全是,只要按時報到,堅持過一年,就不會限制我的zì ;yóu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客廳。
“瑪麗蓮,弄些吃的來。”剛一進門,布魯諾就大叫著。
但是羅納德卻從他那笑臉中發現,他隱藏著一絲無奈與苦澀。羅納德也很乾脆,很直接地就挑明自己的來意:“事情的大致經過,我已經從克里那邊得知了,你怎麼……”
“想來問我,為什麼放棄研究藥劑的事情吧?”
羅納德重重地點了點頭,神情很是認真:“是被逼的?”
“不不不。”布魯諾連連擺手,笑著否定了好友的判斷:“我是自願的,真的,沒騙你。”
羅納德緊追不放:“為什麼?”
看出羅納德有些情緒激動,醫生便輕輕拍了拍羅納德的肩膀:“哈哈,你啊你。”
彼此沉默了一會。
過沒多久,大肚子的瑪麗蓮,就端了一份蔬菜沙拉,還有一些水果上來。她衝羅納德微微笑了笑之後,就知趣地將客廳的門給輕輕帶上。
“可以說了嗎?”
醫生聳聳肩:“我不像你,羅。”他的眼神罕見地有些落寞:“我已經快四十歲了,武技也還算不錯,但卻沒有再度突破的可能xìng了。”
羅納德皺了皺眉,打斷了他的話頭:“這不像你。”
“哈哈哈,是嗎?”看到好友眼中的真誠,布魯諾肆意大笑起來,笑得眼角都流出了淚花。但很快,他就止住那份笑意,語調變得低沉:“我不再是一個人了,羅。”
看到羅納德一臉不解的樣子,他就認真地解釋起來:“你知道嗎,當我和瑪麗蓮結婚以後,我就感到心中有個牽掛。”他輕輕嘆了口氣,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你要不要?”
見到羅納德搖頭,他也就獨自灌喝了一下口下去。
他在那輕輕轉著酒杯,欣賞著那層晶瑩的紅sè液體在杯壁上層層疊疊,泛出一層接一層的紅褐sè疊漬。視線雖在一直注視著,但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從學醫以來,我就和家人斷絕了關係,一心只想著研究,研究。我曾以為,這就是我生活的全部。直到結婚後,我看著瑪麗蓮肚子一天天變大,聽著小孩躁動的胎音,我才知道,原來……”
呼。
布魯諾放下了正在晃盪著的酒杯,長嘆了一口氣。。
“放下,也是一種幸福。”
“和瑪麗蓮安安靜靜地生活在一起,等著小孩出生,看著他慢慢長大……”說著說著,布魯諾的眼角有些溼潤:“我和父親,都十多年沒有聯絡過了。我想著,等小孩出生之後,就帶著妻子回聖保羅一趟。”
羅納德沉默著,試圖理解他話語中所蘊含的意思。小半刻鐘後,他才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那,你的研究呢?”
布魯諾朝實驗室的方向努了努嘴:“已經放棄了,那些器械,我也自覺上繳了。”
羅納德也跟著偏過頭,還在試圖勸說:“真的不打算繼續研究下去了?”
“我已經厭倦了那些顛沛流離的rì子啦。”布魯諾攤著手,苦笑著:“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倒沒覺得有什麼,但是有了瑪麗蓮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