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同樣無視張飛的口無遮攔,衝著蔡吉客氣地拱手道,“久聞龍口商港大名。難得蔡府君盛情邀請,吾等這就恭敬不如從命。”
而張飛則似乎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得罪了人,亦跟在糜竺身後大大咧咧地抱拳道,“既然如此,就請小蔡府君帶路了。”
由於這個時代海上航行風險極大,故人們在出海之前必須先祭祀海龍王才行。東萊商船的起航儀式自然也不能免俗。當蔡吉帶著張飛、糜竺等人抵達龍口商港之時,段融早已差人置辦好了祭壇與祭祀用的三牲。
待到一干要人來齊之後,早已等候多時的巫師立馬奏起鑼鼓,點起長香,在一番絮絮叨叨的唸咒之後,卻見為首的巫師將一張畫有龍的紙漂放在了水面,緊跟著現場文武官吏以及商賈水手一起隨之叩拜。然後由數名力士抬起三牲投入海中,以求海龍王保佑,東萊商船此番出行風平浪靜。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張飛固然是看著東萊官民們,又是念咒又是貢獻祭品,在旁笑得沒心沒肺。可他身邊的糜竺卻從一抵達龍口商港起便暗暗地觀察起了這一新近崛起的北方重港。
由於糜竺之前一直忙於與陳登二人輔佐劉備接任徐州州牧,故東萊開龍口商港一事,他也是在大約兩個多月之前才從徐州一些商賈口中得知相關的訊息。起先糜竺對此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東萊郡與三韓隔海相望,兩地通商古已有之。然而隨著前往東萊的商賈越來越多,傳回來的訊息越來越豐富。糜竺逐漸意識到這一次東萊郡的動靜搞大了。也正因為如此,當張飛提議要來東萊購糧之時,糜竺才會想同他一起來實地一探究竟。
正如當日甄堯、夏侯桓等人初抵龍口商港一樣,糜竺也被面前這座平地而起的港口給深深震撼了。而相較甄堯、夏侯桓等商賈,已經有過治理一州之地經驗的糜竺身有體會,在如今這等亂世要造出這樣一座集碼頭、船塢、市場、倉庫、旅店於一身的商港有多麼不容易。須知若非自己此番捐助了一筆錢糧,直到此刻下邳的城牆都還未修繕完畢呢。而要在五個月內造出這麼座商港,東萊郡究竟花費了多少錢糧與人力!
正當糜竺納悶於東萊郡的財力之時,他的目光突然瞥見了不遠處堆放的幾袋糧草。上面特殊的標誌令其的瞳孔猛地一收——中山甄家!
意識到東萊已然招來鉅商資助的糜竺,當即向身旁的蔡吉客套地探問道,“蔡府君,汝這商港真是商賈雲集。令人好不佩服。”
“糜別駕過獎了。本府不過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而已。”蔡吉謙遜地拱了拱手。待見糜竺正捻著鬍鬚打量自己之後,她又直起身指著面前的一片汪洋,“其實以徐州的資質,也可開出像龍口這般的商港。”
“徐州也造商港?蔡府君就不怕咱徐州搶了汝東萊的生意?”一直在旁嬉笑的張飛突然回頭向蔡吉反問道。
“無妨,無妨。沿海諸縣開港越多,海路就越安全,補給就越方便。”蔡吉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之後,又掃了張飛與糜竺一眼,欣然笑道,“不瞞二位,本府可是誠信期盼,徐州能開陶縣、西海、鹽瀆三港通商。”
眼瞅著蔡吉隨口就報出了徐州沿海三大主要港口,並大氣地表示要與徐州合作。糜竺在心中不禁暗自感嘆,此子果如外界所言,真乃女中管仲!想到這兒,糜竺當即捻鬚笑頷首道,“蔡府君言之有理。竺回徐州後定會著手開此三港。屆時東海商隊可得常來光顧啊。”
“光顧那是一定的。小蔡府君不是說了嘛,她家的船隊要來咱徐州補給。”張飛說著,又回頭衝蔡吉咧嘴一笑道,“不過小蔡府君有所不知,去年徐州多地糧食歉收,絕收,而今徐州百姓食不果腹。不若東萊這邊先接濟一點糧食,咱也好學東萊以工代賑將那三縣港口修起來。”
張飛一番話直說的蔡吉哭笑不得,心想這位張三爺不愧是市井出身,裝傻充愣間竟變著法兒地向自己討要起了投資。不過蔡吉也不是啥善男信女。這不,面對張飛厚顏的敲詐,蔡吉當即據理力爭道,“張三爺若真有心修港,大可學本府這般將碼頭先買於商賈籌錢修港。或是由本府這邊派人去那三縣修港也行。至於東萊的糧食嘛,那還是要用真金白銀賣的。畢竟東萊的糧食都是東萊百姓辛苦種得,本府無權將其血汗做人情,不是嗎?”
“哈哈,小蔡府君真是愛民如子。”張飛乾脆地大笑道,“糜別駕,汝看呢?”
“徐州的商港,自是得由徐州人來修。”糜竺硬氣地答道。畢竟有關蔡吉靠投靠袁紹起家的傳言早已沸沸揚揚。糜竺與陳登等徐州本地豪紳世家並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