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戰還在後頭。”
彷彿正是為了印證賈詡的警告,原本遊離於營寨之外的馬蹄聲漸漸消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急促的鼓聲。緊接著黑暗之中,如潮如濤的敵軍,宛若出匣的猛獸,嗷叫著朝營寨撲殺而來。
“放箭”
隨著龐統揮下長劍,一排排弓箭手將衝在最前頭的敵軍射翻在地。但這並不能阻止敵軍的瘋狂衝擊。不一會兒的功夫這些不要命的進攻者便已踩踏著自己人的屍首開始攀爬起營寨的木柵來。蔡吉的紮營雖然牢固,但營寨終歸是營寨,無論是在厚度上,還是在高度上都不能同城池相提並論。誠然龐統、李達等人用箭矢、磚石竭力阻止著對方攀牆,可不多時雙方還是進入了白刃戰。
眼瞅著情勢越來越危險,李達在將一個剛剛攀上營寨的敵兵捅了個透心涼之後,趕忙就向段娥眉等人喊道,“段旗主、君旗主快護送主公離開此地危險”
蔡吉也沒想到敵軍這麼快就爬了上來。但自己真要就這麼退下去?在場的將士會怎麼想?會否擾亂軍心?且就在蔡吉猶豫不決之時,忽見揮劍劈斬了一個敵卒的龐統,扭頭衝著她大聲喝道,“還愣著做什麼想擾亂軍心嗎”
蔡吉被龐統如此一呵斥,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留在原地才是對將士們最大的阻礙。於是她在向龐統稍稍點了點頭之後,便默不作聲地與賈詡一起被段娥眉等人護送下了樓。反倒是龐統愣愣地看著蔡吉遠去的背影,似乎是對自己剛才向少女大吼有些意外。
然而就在龐統分神的那一刻,一個手執彎刀的敵軍已然縱身一躍叫囂著衝他劈頭砍來。說是遲那時快,只見一道寒光閃過,敵軍那猙獰的頭顱突然噌地一下飛入了夜空。與此同時龐統的劍亦貫穿了那具無頭屍體。
“智深,吾欠你一條命。”龐統抽出長劍略帶後怕地向李達致謝道。
久經沙場的李達眼見龐統顯得有些緊張,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主公有段旗主她們保護不會有事。先殺退這幫兔崽子再說”
“唔。”龐統舔了舔乾涸的嘴唇點頭應了一聲之後,又揮起了長劍,繼續他的初戰。
另一頭,被護送到安全之處的蔡吉並不知曉,在她轉身之後龐統已然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但她卻深知李達、龐統正處於危險之中。特別是龐統,文士出身的他如何能應對得了白刃戰?倘若龐統因自己失誤而英年早逝,那可怎麼辦才好?自己真不該將士元帶來不,或許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讓那個少年入幕……士元若是留在荊州就不會碰上這種事了
雜七雜八的想法,令蔡吉幾次三番都有想回南門的衝動,但最終理智還是讓她停下了腳步。不過蔡吉坐立不安的樣子,倒是引起了賈詡的注意。卻聽這老者有一搭沒一搭地開口問道,“使君可是在後悔留下來?”
“本府並不後悔留下來。本府是在為智深、士元以及作戰的將士們擔心。”蔡吉停下腳步如實地回答道。
“是這樣啊。”賈詡看了蔡吉一眼之後,便再也沒有同她搭話。
於是乎,這樣的煎熬一直由子夜持續到了天明時分。待到東方白肚微顯,才有小校跑來稟報說敵兵暫時退了。得到訊息的蔡吉二話不說便匆匆趕回了南門。此時南門上下已是一片狼藉。特別是營外那些橫七豎八的屍首,足以昭示昨夜的惡戰有多麼的兇險。因此當蔡吉看見渾身浴血的李達與龐統之時,一切肺腑之言都化作了簡單的一句,“智深、士元,汝等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經過一夜的生死作戰,乍一聽蔡吉這話,李達與龐統在心頭一暖之餘,多少都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最後還是李達率先回過神向蔡吉躬身行禮之後,便伸手朝對面一指道,“主公,看那就是張繡部。”
迎著晨曦蔡吉第一次看清了夜襲者的面目。那是一片密密麻麻衣號不整的兵馬,就外表來說龐統稱這些人為烏合之眾倒也並不為過。但也正是這麼一群“烏合之眾”在昨天夜裡將眾人幾乎逼入了絕境。更何況在這個時代士兵的戰鬥力有時是同衣號齊整與否成反比的。
在大白天吾等能否再一次擊退對方的進攻?
這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在考慮的問題。與之相對應的是,沒人會問援軍什麼時候會來。畢竟經過一夜激戰,曹操那邊卻是連半點聲響都沒有,就連蠢豬也該看得出曹操這是要想借張繡的手滅他們這一千人馬。而既然援軍已指望不上,那唯有透過談判才能解決目前的困局。
不過這場談判又該如何起頭呢?是讓賈詡出面?是等對面叫陣?且就在蔡吉暗自盤算之時,忽見對面的張繡陣營驟然慌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