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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義,于吉的表情便逐漸變得鄭重起來。待到蔡吉講完七條,已低頭沉思了半晌的于吉皺眉問道,“依府君之教義是想讓人生前積善,死後解仙?”

“恕本府孟浪,道長見過活人騰雲駕霧成仙?”蔡吉略帶揶揄地反問道。待見於吉張口欲駁,蔡吉又將話鋒一轉道,“就算真有其人其事,也非尋常百姓可求。難道只因為百姓無財無勢,就不得求仙乎?”

于吉當然明白蔡吉的意思。所謂尸解成仙,指的是修行者得道之後遺棄肉體而仙去,或不留遺體,只假託一物,遺世而昇天。這種成仙方式聽著很玄乎,可是實質上卻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人死後是成仙了。因此“尸解仙”一直以來都被追求長生的貴族名流視作成仙之下品。王充更是在《論衡?道虛篇》即稱之為“虛妄”之術。但同樣的事擱在平頭百姓身上就不一樣了。百信沒有財力人力去採藥煉丹,也看不懂深奧的道家經典。肉身成仙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在百信身上發生的。相比之下尸解成仙還更為可行一些。畢竟人死後究竟發生了什麼,還不是人嘴兩張皮的事。

想到這裡,于吉不得不感嘆這世間還真有天授之才存在。十多年前張角假託“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太平”,吸引數十萬百姓入教已經讓于吉歎為觀止。但張角所立之教義,比之面前的蔡吉似乎又落了下乘。畢竟在人間建立傳說中的太平之世太過困難,甚至不客氣的說,這比尸解成仙還要虛妄。而老百姓眼瞅著亂世看不見盡頭,久而久之也就不再相信太平道了。所以說,這些年追隨於吉的太平教眾與其說是相信太平之世會到來,不如說是崇拜他的符籙咒語。但此刻蔡吉“積善成仙”的教義,無疑是為太平道在民間的發展指出了另一條明路。

果然,蔡吉這邊話音剛落,于吉身旁的那個道童便再一次探身追問道,“府君的意思是每個人都能成仙?”

“是,每個人都有仙緣。”蔡吉平靜地向道童頷首道。給予普通人接近神的權利,是一個宗教成為世界性宗教的基礎。在這個時代地球上多得是將特權階層神格化的宗教,但最終他們都將被世俗化的宗教所打敗,並退出權利的舞臺。歷史將證明,民眾的力量遠甚於達官貴人。

然而此刻的于吉卻並不看好蔡吉的這種想法。因為他並不知曉此後一千八百年的歷史,于吉看到的只是七年前黃巾起義的失敗,以及之後天下的大亂。所以在他看來,光得到黔首白丁支援根本成不了大事。唯有討得當權者的歡心,方能將太平道,不,積善道發揚光大。於是抱著這一想法的于吉,當即衝著蔡吉擺手搖頭道,“府君此言差矣。人分貴賤,仙緣豈能一概而論。修養心性,行善積德,固然能修持得道。但想修合天人,還需藉助藥石之力。否則僅憑行善積德便可昇仙,天庭豈不是人滿為患?”

蔡吉聽於吉如此一說,心知他這是想學漢中的張魯,以巫術、丹藥討好想要長生的當權者,走上層路線。話說,太平道與天師道,雖都以符水治病,但兩者的主旨各有不同。太平道講究思過懺悔,易入門偏世俗,與基督教略有相似;而天師道則主要是用章表與鬼神為誓約等巫術手段,偏向重視符籙。聯想到歷史上,偏世俗者雖信眾廣泛卻曇花一現,而偏巫術者卻傳承千年,再一瞧此刻身為太平道上師的于吉亦有放棄普世主旨的打算,蔡吉又怎能不唏噓,不失望。

然而唏噓歸唏噓,失望歸失望,蔡吉卻並不能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就與于吉分道揚鑣。畢竟她現在還需要利用於吉控制太平道,因此蔡吉當即決定後退一步,向于吉求同存異道,“於道長之言確有幾分道理。有權有勢者比黔首百姓確實多了幾條求仙之路。然‘積善成仙’,至少能給百姓一個希望,對於積善道在民間的傳播還是頗有助益的。”

其實于吉在說出“天庭豈不是人滿為患”之後,也覺得自己可能說錯話了。再怎麼說此蔡吉為太平道更名,訂立新教義,都是出於好意,是想讓太平道發揚光大。而自己如此頂撞太守可不妙。待見蔡吉並沒有生氣,反倒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原本惴惴不安的于吉在暗自舒了口氣之後,便也順從地向蔡吉拱手道,“府君說得是,老道回去之後便將府君這七條教義編纂成冊,授予教民。”

“那就有勞於道長了。”蔡吉微笑著頷首之後,跟著又將目光掃向了于吉身旁那個道童。說是道童,但從其外表看來也該有十七八歲。想到這道童之前對自己所提教義表現出的興趣,蔡吉不由向其詢問道,“這位小道長上次也來過太守府吧。還未請教尊號?”

于吉見蔡吉問及自己的弟子,便順勢介紹道,“此乃老道坐下弟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