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聶冰灰站起身,走到臥室中央背向著床,我乖乖地脫下裹胸扔到枕邊,鑽進被子裡。
“好了麼?”沒等我回答,他回過頭,眼神恢復到以往的溫馴柔和,卻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冷漠神情。他凝視我驚恐的眼睛,轉身抱起地上的溼衣服拉開壁櫥的門,把那件我曾經穿過的大襯衣和一條白色大浴巾扔過來,說:“換衣服。把頭髮擦乾,我下樓拿藥。”
兩米的的距離,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們對視了一輩子最漫長的五秒,我能在他的眼裡看到頑固的冷漠。然後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出臥室,我快速地跳下床鎖上房門,換上了那件墨藍色大襯衫。
Chapter 18 (11)
多麼熟悉的,香水小百合的香。
我的眼淚,忽然止不住地流下來。
7歲之後,從來都是我拋棄別人,不論是不是真心喜歡,首先要得到,然後丟掉,得到,再丟掉,我在滿足自己瘋狂的掌控欲與虐待欲中得到了空前絕後的快感。我發過誓,絕不會再讓被拋棄的歷史重演,我黎離,是絕不會被誰拋棄的!
沒多久,他敲響房門,“衣服換好了麼?”
我故意不出聲,聶冰灰也沒再敲門,自作主張地用鑰匙擰開門鎖,然後遞給我一杯清水,幾粒白色藥片,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我。
潮溼的金棕色碎髮像發育不良的海藻垂在他蒼白的唇邊,看上去憔悴極了。我乖乖地吞了藥片,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不說話,他也一句話不說,宛如兩隻潛藏在黑暗中困惑並倔強的野獸,這樣彼此僵持,誰先動誰就會死。
耗吧,反正我們都年輕。
我們一直都是如此,守著各自的秘密努力維持,最終傷害了彼此。
突然!臥室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本能地抬起頭,竟是聶翔飛。
他被雨淋的溼透了,靠在門口喘著粗氣。雨水順著衣角滴到地板上很快積了一灘水,他深深地與聶冰灰對視著,眼神透露著駭人的冰冷。
冰灰溫柔地向我微笑一下,然後站起身,走到翔飛身旁,說:“我去書房。”
“你想逃到什麼時候?”我壓低乾啞的聲音。
冰灰怔在原地,一秒,兩秒,三秒……
聶翔飛無視他的錯愕,走過來,伸出手臂搭在我的肩上,“黎離,我送你回家。突然離開會場,這樣會讓我、和你爸爸,很擔心。”
雙肩上襲來刺骨的冰冷,我卻死死地盯著聶冰灰的脊背,絕望地閉起眼睛,然後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這一次,我真的走了。”
他沒有回頭。
這個與我有一千年緣分的人,與我連一次正式的羅曼蒂克的約會也沒有的我的戀人,終於,消失在黑洞洞的夜色裡……
Chapter 19 (1)
那個雨夜,我坐在聶翔飛昂貴的跑車裡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像往常那樣脫掉高跟鞋把腳丫子舉到駕駛臺上,沒有抽菸或者嚼口香糖。我極力讓唇角驕傲地向上揚著,至少看上去不那麼悲傷,可是我淚流滿面。
月光清清白白的,銀色賓士繞了靜心湖一萬個輪迴,微亮的路燈漂浮在湖面上的倒影,好像藝術家灰色絕望的油彩。清冷的水珠在玻璃窗上扭曲地蔓延交錯,我倔強地望向窗外,天空沒有一顆星,
沉睡的城市彷彿那艘夜行在海上通往夢想的鐵達尼,狂歡的人不知道,原來夢想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黑色玻璃像一面鏡子,映著我如白瓷船骨般消瘦不健康的臉。
一直喜歡明亮照人的物體,在任何時候挨近它們,我都會不由自主看上一眼。我數了一下,臉上有三顆極淺極淡的痣。從上到下分別在:眉角,鼻翼,唇邊。
它們太微小,以致於偶爾連我自己也沒辦法看清楚。去年我在美容院點過它們,結果很失敗,它們仍然完好無損地待在原處,裝出一種階級鬥爭的架勢好像在說它們很無辜。
我曾極力想甩掉它們,可是不成功,有人說,它們就是我的命。
是不是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有註定?是不是我們只能接受不能反抗?塔塔的命就是活不過成年?我的命就是孤獨終老?它們不會回答我,它們只會盤據在我的命裡,裝出一種挑釁的樣子,說它們很無辜。
聶翔飛不住地撇頭看我,沒有絲毫瑕疵的俊美臉龐映在黑色玻璃上,將我的目光從我無法擺脫的命運裡吸引回來。不得不感嘆,聶老頭生的兩個兒子長得真好看呵,這樣完美無缺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