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我不動聲色地走到最後一張化妝臺前,由於它常年被當作雜物處而堆滿了灰塵,桌上雜七雜八擺滿了戲劇社經常用到的道具,各種玻璃瓶子以及使用一半的廉價化妝品。
“冰灰,這樣上臺行不通的,你看,它會給觀眾留下什麼印象呢?我不想今年的文化祭,給觀眾留下印象的只是他們話劇社而不是我們設計社……冰灰,你現在再給翔飛打電話——”
我在橫七豎八的瓶瓶罐罐中,準確無誤地找出了啤酒瓶子裝著的粘稠液體。
我抓起玻璃瓶頸,猛地掄將起來,重重地砸在窗臺上。
啪——
支離破碎。
女生們驚叫一聲,而後便是杳無止境的寂靜。
Chapter 17 (11)
粘稠的紅色液體從碎裂的瓶底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我緊緊地握住瓶口,站在距離兩名演員一米遠的地方,朝他們潔白的禮服上甩了幾下胳膊。
鮮紅的液體呈噴射狀,彷彿天空漫舞飄零的櫻花,飛濺在最適合它的顏色上,所有人驚悚地睜大眼睛,目視這血淋淋的一刻。
我把手中的破瓶子扔在地上,坐回到椅子上欣賞這17年來最驚心動魄的傑作,竟發現它與塔塔繪圖本上的封面一模一樣——那個有著天使翅膀的姑娘,她緊抱雙膝坐在殘垣斷壁的高處,高聳的雙翅微微顫抖,她穿著潔白卻染了同伴鮮血的白裙子,久久凝視遠方的天空,然後,從高高的懸崖塔重重落下。
多少個無眠的夜裡,我大腦空白地盯著塔塔的這幅畫,盯著畫上的晦澀天空與破轉殘瓦,盯著那個姑娘與姑娘身上如玫瑰一般綻放的血紅。自相殘殺的絕望紅,它讓我想起,那個用情人的腸子做了琴絃的人,帕格尼尼。
“如果再不上臺的話,染料就會風乾凝裂。”我將揹包拉鍊拉好,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說:“我不希望當你們站在舞臺上訣別,它們像鱗片一樣,一片一片掉下來……”
聶冰灰的眼睛奇異地亮一下,然後他舉起雙手,啪啪啪,連拍了三下,他的認同很快帶動了女生們讚許的驚歎,而舞臺設計的同學也依照繪圖本搭建了舞臺,接下來,我只要安心坐下來等待結果就大功告成了。
我並沒有去觀眾席觀看演出。
但,我可以清楚地聽見,那些個日夜,我用顫抖的十指努力敲打出的每一句臺詞,聽見臺下靜悄悄的沒有一聲喧譁與竊竊私語,聽見很多女生用力吸鼻子的聲音。一大片黑壓壓的沉默與憂傷,逐漸凝滯成一個巨大的深淵,孩子們慢慢地沉睡在裡面……
大紅帷幕緩緩閉合,我聽見臺下響起排山倒海的掌聲。
許多天以後,戲劇社的成功演出在校聯週刊上引起了關於“90後與非主流”的騷動,而康塔塔的繪本和那件染血的婚紗也一夜之間成為聖高戲劇社史上最熱門的話題。很多女生都將壓在箱底的書翻出來重新閱讀,聖高網上的一些外語達人也開始討論丹麥語語法的問題。
最重要的是,文化祭之後的週末,我再次在聖高校園看見康柏蕙的身影。聽說,康塔塔的媽媽在教務處領到了她的畢業證書以及蓋了校章的文化祭金獎證書,很多同學把票投給了她。這是後話。
Chapter 18 (1)
聖高禮堂宴會廳是校方專門為搞一些慈善拍賣會、教育演講報告會等活動而特邀請法國設計師設計的,浪漫典雅、高貴華麗、古風樸素為一體的歐式風情建築。蒞臨的達官顯宦相當之多,華麗的會場穿梭著上流人士的身影,衣著昂貴的高貴婦人,各自尋找著門當戶對的人交朋友。
與其說是慈善拍賣,不如稱作一年一度的名流聚會,最美麗的女人與最富有的男人自然是會場的焦點。來聖高唸書的孩子通常都有不一般的家庭,許多上流家族的少爺和小姐被高貴的母親大人帶到這裡,說是家長聚會,其實不過是帶有某種勢力潛伏因子的特殊應酬而已。
黎峻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衛生間裡面遭罪。
我一邊按著肚子一邊數落豆芽菜,怪她不知從哪裡買來的清腸茶,只是文化祭結束之後偷喝了一小袋而已,害得我整個下午都沒離開過廁所。後來我穿著多啦A夢的睡衣跑到聖高大門旁邊的藥房買止瀉藥,回來的路上看見以前在春秋被我揍過的小九,她帶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路過聖高。
我一個人,他們二十幾個人。我手無寸鐵,他們手裡除了菸頭還拎著用破報紙裹著的片刀。我說:“嗨九姐,散步啊?”
“去衛校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