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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是的,終於四個人了。

我知道,我最懼怕也最避免發生意外的這一天,最終還是來了——自我攻破這道厚重圍牆的那一刻起,迄今為止,就彷彿一個初生的嬰兒脫離血淋淋的子宮到白髮蒼蒼瀕臨死亡那麼漫長,可它最終還是來了,或許我們只有跨入死亡的剎那才會頓悟,原來一生的掙扎都只是為了這一刻而努力。

然後,沸騰的人群中,我接到了薛貝貝的電話。她哭啼啼地說,昨天晚上白翼去貝貝寶迪上班,人事部表示他已經被除名了,除了多領了兩個月的薪水,老闆一毛錢也沒分紅給他。

東方瑾的辦事效率果然很高,當然,若不是對付死對頭,我想他也不會處理得這麼雷厲風行。我表示意外並惋惜地勸了她幾句,她又向我透露說,昨晚白翼酗酒了,早上醒來發現他失蹤了。

我安撫薛貝貝說,白翼在聖高,一切安好。

是的,白翼回聖高了,與之一起回來的還有聶冰灰的哥哥,聶翔飛。他們是聖高百年一次的“例外”,沒有參加畢業會考的兩個人回到高三繼續唸書,等待一年一度的黑色789。

聶翔飛不住校。每天清晨,籃球場上都會泊滿名貴的轎車,他的銀色跑車以飛速駛入聖高大門,徑直開往教學樓的臺階下急剎車停住。自從翔飛再次出現,聶家兩兄弟與白翼、向偉幾人便整日形影不離。網球場、冰球場、游泳館、歌劇院、餐廳……隨處可見他們勾肩搭背的身影,四人出沒之處無不排場闊氣烏煙瘴氣,簇擁的追隨者與尖叫聲更是數不勝數。一夜之間,書香濃郁的聖高變成了宛如花美男漫畫中的貴族學院,每個角落都是後宮粉黛爭風吃醋的場面。

我躲在女生宿舍的窗臺前,微微笑地,觀望遠處的沸騰景象。

這些天,我躲在宿舍裡認真閱讀了塔塔的遺作,將印象中的故事改編了一部劇本,除此之外,我還閱讀了她留給我的法國小說,並且上網查詢了一些關於康塔塔的負面新聞。聖高的校園網上仍然有好事者翻塔塔的舊賬、誹謗塔塔的人格、抨擊塔塔的書,我想,塔塔在眾人的心目中,已經是那種很三級的女生了。

那天一大早,我趁豆芽菜去唸早自習的時候,獨自一人離開了聖高。我去了康塔塔的墓前,坐在她的墓碑旁邊抽了兩根菸,然後扯著嗓子將一曲美好的《洛麗塔》唱成了信天游。看門的老大爺一直遠遠地用手遮住頭頂的太陽仰頭看我。後來我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朝旁邊的墳墓大喊:“哎喲,你怎麼才給我開門啊,我在隔壁坐了這麼久凍死啦。”看門的老大爺嚇得扭頭就跑,我蹲在塔塔的墓前笑得淚流滿面。

Chapter 17 (6)

回到聖高的時候是上午10點,我徑直走向帥哥們經常出沒的籃球場,站在空曠的籃球場中央席地而坐,識時務的男生們將全場賽打成了半場賽,連一句怨言都沒有。

後來,我終於等到那輛銀色的跑車以光速疾馳而過……

那天早晨,我交給了聶翔飛一本書,以及一個複製了劇本的隨身碟。在籃球場中央視野最開闊的地方,在無數驚奇的目光中,聶翔飛吻了我。

我全身心地接納了他的吻,緊緊閉著我的眼睛,雙手無力地搭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我告訴我自己,我是一名為信念而生的劈荊斬棘的戰士,心無旁騖,註定孤獨。

下午的文綜串講,我在女生們奇怪的目光中走進教室,看見身旁的兩個座位是空的,豆芽菜沒有來上課,向偉也沒有。回到宿舍的時候已是深夜,房間空無一人,豆芽菜給我留了一張字條,上面莫名其妙地寫了三個字:真的嗎?

翌日是週六,也就是文化祭的前一天,我早早地起床梳洗打扮,特意化了一個粉可愛的彩妝,準時地去設計社報了道——這一次的“準時”並不是因為我徹夜未眠,我的睡眠質量非常之好,甚至連一個夢也沒做,熟寐到天亮。

玻璃房子裡亂七八糟的,女生們都在探討同一件事:聽說與設計社合作的戲劇社臨時改動了劇本,緊急撤銷了原本編排的莎劇,所以,之前為他們設計籌劃兩個多月的禮服也派不上用場了。

幾次電話交涉之後,阿芷終於妥協了,她暴跳如雷地將一疊厚厚的A4白紙摔在會議桌上。我吸吮一顆棒棒糖,若無其事地望過去——劇本的名字用紅色斷裂字型寫:《假如沒有翅膀》,改編自康塔塔同名繪本。

“真搞不懂話劇團為什麼要選這本書——”

“沒錯呵,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它在講什麼——”

“只剩下一天了,怎麼可能重新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