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進步了。
雖然有時會生氣,但只要看到倔強的小公子發完脾氣都會露出微微恐慌的神情,就會忍不住原諒他。一個滿十三歲、正要開始青春期的孩子…長期處在極度精神虐待的家暴。身為內在年齡累加快三十的成年人,難道不能原諒他嗎?
她頂多露出一種看傻瓜的眼神,帶點寵溺的刺激他,讓他一次暴跳如雷,省得瑣瑣碎碎的發作。
佳嵐發誓並沒有耍著他玩…呃,可能稍微有一點點…但絕大部份的確是為他著想的。
這個讓紀晏非常陰鬱的冬天,夫子的心情也不太晴朗。
應該說,和夫子交好的一票京城老學究,心情都很陰霾。大燕首善之地的京城,曾經人文薈萃,才俊輩出,殺出的秀才、舉子、進士,可以非常驕傲的掛上「京畿」這個名號,而且名符其實的被天下儒生羨慕崇拜。
但是近五年來,出現強烈的青黃不接,京畿學子資質普遍平庸、漸趨安逸懶於思考,早被南方靈氣逼人的學子給壓落底,這個金字招牌正在危險的掉漆中。
這就是為什麼夫子初知「傅佳嵐」會那麼欣喜若狂,知曉她是個女孩會那麼悲痛的緣故。終於出現一個才氣縱橫敏於思的京城好苗子,結果只是老天爺在玩他。
幾個同樣獻身百年樹人的山長夫子相聚,總是相當憂心這種嚴重掉漆的現象。
在年前的一個暖爐會,越想越不甘心的紀夫子,終於將「傅佳嵐」的一迭策論帶去,結果在學究間颳起一陣騷動的旋風。
被激動的學究們搖晃得快斷氣的夫子心如死灰,「誰也別想收她…收也沒用。她…是個姑娘。」
全場安靜了好一會兒,針落可聞。接著學究們鼓譟起來,紛紛指責他藏私,京城難得出了個好苗子,多給人指點會怎樣?又不是真的要動手搶…刺激一下京畿學子也好啊!都丟臉多少年了!
喝得微醺的夫子也沒多想,「不信也罷。能夠讓她入春闈…小三元如桌上拈柑!可女子能進春闈嗎?!」
夫子其實只是發牢騷,結果幾份策論輾轉傳抄的時候,不小心讓禮部尚書郎瞧見了,又當樁趣聞告訴了馮宰相。
結果元宵剛過,一個皇帝手諭悄悄的送到禮部尚書大人那兒,讓他傻眼非常久,然後換主持春闈的考官大人們傻眼。
等夫子接到十萬火急的通知,特令「傅佳嵐姑娘」入闈同試…一個踉蹌,夫子差點把桌子給翻倒了,小腿還撞青了一大塊。
這個晴天霹靂一炮多響,連紀侯爺都慌張了一下。很快的,紀侯爺又感慨萬千,感動得快哭出來。紀侯府出個小三元…簡直榮耀到能夠上告列祖列宗,他非請上一個月的流水席不可。
「…她又不是你女兒孫女。更直白一點…她姓傅不姓紀!」夫子啞口半天,只噴得出這兩句。
「是我紀府中人!」紀侯爺越想越樂。
「只是試考。」夫子沒好氣,「我已經將她身分上告禮部了。」
「你那麼多嘴幹嘛?!」紀侯爺震驚,「這樣都來不及偽造她是我家親戚的身分了!」
「你也知道是偽造啊?!」夫子將鎮紙扔過去,傷心欲絕的侯爺身手矯健的閃掉了,「你家那種龍潭虎穴…我的弟子在裡頭泡著就很心疼了,別拖我另一個出息的弟子下水!」
「我家沒有很龍潭虎穴好不好?」紀侯爺拒絕承認,「…只是他爹孃兄弟比較極品。」
但是侯爺也因此清醒了一點兒。雖說賣身契都收在兒媳手上,但二房的事情他插不了手…他敢抬舉這丫頭,他娘容太君就能活吃了他。就算透露一點風聲,這個才氣洋溢的「傅小才子」,恐怕會被他極品弟媳拿來送人情或者…任何無法預測的倒黴下場。
他可憐的小侄兒,身邊只有這個千伶百俐的丫頭可依靠,其他老得老,小得小,全不頂事。他才略微透露過要派個管事娘子過去,弟媳只鬧著大房的手太長,要到二房攪和,他不得不偃旗息鼓。
真怕了二弟這房,偏偏有老孃撐腰,只能忍氣吞聲。
他不得不承認,紀老弟是對的。真的得悄悄的、遮掩的,讓傅小才子去春闈發光發熱,不可炫耀,甚至不能曝露。
這樁有點荒唐的「傅小才子春闈試考」,最後只有夫子、紀侯爺、紀晏和打掩護的世子夫妻知道。
於是,二月初,紀侯爺允世子夫人攜婿回家省親,二月底才回來。剛好世子夫的一個大丫頭「生病」,借了紀三公子的丫頭同往。
孔夫人正在為了兒媳人選奮鬥,這種相當小的小事只嘀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