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部分

的風花雪月,事實上就是個繡花枕頭。侄兒紀昭,跟他爹是一路的貨。

滿腹才學只能空對四壁詩書,唯一氣味相投的老友就是夫子紀適之。

結果老友喜孜孜的告訴他,一屋子草包裡,出了一個堪造就的三公子紀晏,他大喜過望,難免嘴巴不嚴。

誰知道他弟媳實在太殺了,險些就坑殺了紀晏的未來。

「我已經讓我兒媳多看著點…隔房的事我頂多能做到這樣。」紀侯爺搔了搔頭,「你一定會不告訴我,傅小才子到底是誰了吧?」

「告訴你好被害死嗎?」夫子咬牙切齒,「滾滾!我要跟你割袍斷義!」

「…能不能先告訴我傅小才子到底是我家的誰再割袍?」

夫子瞪著紀侯爺好一會兒,「來人啊!送客!」

「好歹我是個侯爺,能尊重我一點嗎?」紀侯爺叫了。

夫子的回答是,迎面而來的禮記和春秋。

十三

從秋而冬,紀三公子恢復之前透明人的形態,幾乎被刻意的忽視。

直到申時初(下午三點)才放學的紀晏,也幾乎不太與人交集,有段時間很平靜。

他似乎變壞了。

只要有別房的丫頭出現在他周圍三尺,總是會被他調笑得哭出來,人人看到他如臨大敵退避三舍。放學後也耽於逸樂,總是和他房裡的丫頭蹴鞠或踢毽子,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孔夫人遣嬤嬤去送東西或詢問起居,不是聽到三公子砸著茶碗罵丫頭,就是有骰子響動的聲音。

「那個,」橘兒笑得很尷尬,接過裘衣的包袱,「王嬤嬤,公子有點忙…改天去跟夫人謝恩好嗎?」

王嬤嬤聽著三公子高聲的怒罵和砸瓷器的響聲,還有佳嵐低聲焦慮的討饒,壓抑著滿懷快意,假作不知的問,「你們佳嵐姐姐呢?夫人還有幾句話要交代她。」

「那那…」橘兒的臉越來越紅,「佳嵐姐姐現在…有點忙。嬤嬤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折騰到橘兒快掉眼淚,王嬤嬤才得意的走了。

在院子口掃地的桃兒看王嬤嬤走遠,趕緊揮手。假哭的橘兒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走了走了!」

在書房的佳嵐,一把按住差點摔了的粗陶碗,「夠了!一文錢三個!公子剛砸了三文錢!」

紀晏一歪倒在椅子上,「天幸她走了。爺已經吼得沒詞兼沙啞了。」

送茶進來的李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埋頭做針線的杏兒忍得肩膀一聳一聳。

「有完沒完天天來狙擊。」桃兒走進來,很大人樣的嘆氣。

「沒辦法。」紀晏拿書蓋著臉,「不自汙無以安生。」

這就是三公子「墮落」的真相。

不想給人破綻,讓人耍著玩,就主動攻擊,調戲得整府的丫頭都憎惡他。甚至在孔夫人的耳目來的時候,必須演戲給她們看。

傷愈之後,他對自己身邊人有種戒慎恐懼的愛惜。聽大夫說他向來體健,才能痊癒得快…他開始憂心佳嵐和小水果們四肢不勤,萬一被栽贓嫁禍,熬不過杖責…他沒辦法忍受這樣的損失。

有回放學晚了,路經二老爺的書房,聽到可疑的聲音。他以為父親生病,卻不慎目睹了酒醉的父親正在逼迫某個丫頭。

總有一天,佳嵐她們會長大。遇到這樣的事情…該怎麼辦?他能保住她們嗎?

這些心事,他不敢告訴這些年幼的丫頭,只是纏著她們陪他蹴鞠踢毽子,而且嚴厲的命令她們,絕對不可以跟他以外的主子獨處,萬一的時候,逃跑就對了。

小水果們是懞懞懂懂的應好,只有佳嵐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

「…我不會害你們。」和佳嵐在書房奮鬥的時候,紀晏滿懷心事的說。

「是,公子。」佳嵐研究似的看著他,「公子,有什麼心事嗎?」

「沒有。」紀晏飛快的回答,頓了一下,「不要問。」

他感到輕微的噁心,和很多的震驚。視覺的衝擊實在太大,父親剝下聖人面具的模樣,徹底擊碎了他對父親最後的一點孺慕。

另一方面,他又有很重的罪惡感。明明那丫頭狂喊救命,聲音那樣的淒厲…沒有救她就算了,他居然有一點點羞恥的亢奮,晚上甚至做春夢。

我不要變成一個,卑劣的人。夫子會對我很失望…佳嵐她們也會恐懼我。

「公子,你在冒冷汗。」佳嵐遞過帕子,「沒事的。」

紀晏連帕子帶手一起握著,一下下就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