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香,很快。
沒有言語,沒有道謝,都在忙著喝湯,添碗。好香的千里香餛飩。
送錢的人也來了。
褐衣老者邁著腳步,不緩不急,每步一尺二分三。面無表情。
先給左邊年紀稍大的叫花子碗裡一塊碎銀子。然後轉身,邁步;掏錢,放錢。同樣的動作,同樣的銀子,給右邊。
銀子,小小的碎銀子而已。在別人看來算不得什麼,大多數平常人都不屑一顧。
叫花子不是平常人,是可能一生都沒有幾次機會見到幾塊碎銀子的窮叫花。兩個人的眼裡同時放出異彩,貪婪的光芒,看銀子的興奮光芒。
如果非得形容出那種眼神光芒。它就像是兩個飢渴的老色鬼正在盯著一個脫得一絲不掛的妙齡絕色美女在跳豔舞,都想爭著把她搞上床。或是一個守財奴被盜去萬貫家產時面前忽然又有人送來數不盡的金銀珠寶!
黃衫兒當然看到了這種光芒。他更知道,這眼神不是對人,是對先生。雖然兩個叫花子自始至終都沒看褐衣老者一眼,都在盯著破碗裡的銀子。黃衫兒也沒看叫花子,確切地說是沒用眼睛看,他在用感覺看。
黃衫兒又道:“先生,慢點走,黃黃累了。”
聲音不快,不慢;不大,不小。剛好能夠傳到十米外十二個黑衣人的耳朵裡,傳到五十米外牽馬黑衣人的耳朵內。那些人,蓑衣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沒了,斗笠仍然戴著。
(五)
一隊人剛過。緊隨著又一隊人趕來,更大,更華麗的車。車前官差開道。為首的兩人揚著鞭子轟打人。
好狠的鞭子,好重的手,好威風的一隊人!
鞭子抽在右邊叫花的臉上,立刻一道血印,鮮紅的血痕。叫花子沒動,目光憤怒。
不,不是憤怒。是殺機,濃重的殺機一閃而逝!因為左邊的叫花子恰好在這個時候稍微抬頭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沒人在意這再平常不過的一眼,卻救了兩個飛揚跋扈的狗腿子性命。
不知這種人下次還有如此幸運嗎?可能不會,不會再有人救他們。
不是可能,是一定不會!
他們的人頭已經滾落了。剛好滾落在王阿貴的餛飩攤子前。兩顆詫異的人頭,到現在好像還在思索怎麼不在它該在的地方,仍在眨眼!
兩顆眨眼的人頭!
身子呢?身子還在往前衝,手內還在揚著鞭子。兩股鮮血衝起,鞭落下。人又衝了幾步方才倒地。
好快的刀!黑衣人的刀!十二人當中走在最後的兩人出刀了!
抽刀,入鞘。
太快!快的王阿貴都沒看到抽刀,入鞘。
叫花子該是看到了吧?
王阿貴已經嚇傻了,嚇得失聲。摟著他家的老女人躲在餛飩攤後邊只顧顫抖。
跟在鞭子後的一幫隨從也嚇傻了,是真的傻。半天才反應過來!才抽兵器,憤聲怒喝。卻沒人敢往前踏一步。這幫狗腿子平常耀武揚威,像個官差的樣子,真到了性命關頭,比狗熊還熊一百倍。
黑衣人根本就沒看他們一眼,轉身,離去。沒人見到他們有什麼動作,卻已經跟到了前邊人身後。
最前邊,褐衣老者黃衫兒。仍是一樣的步子,一樣的神情,好像什麼都沒看見。跟本就沒看,身子都沒轉一下。仍是緩步慢行。步子不大,不小;不多,不少;一邁一尺二分三。
(六)
殺人了——!此時城門內外的人群方反應過來,一片躁亂。
殺的不是人,是官,至少是官差。
官呢?
官在大車內坐著。
他為何不出來?為什麼不管?
因為他已經嚇傻了。嚇得屎尿都流到褲腳。
難道他也看到殺人了嗎?
不,他沒看到。他看到的是兩顆人頭,身子還在不遠處亂動。
如果他現在還能思想,他肯定是在想,下輩子一定不做官!做官太危險。
其實不是做官太危險,而是為官不正太危險!
為官不正也不怕,但是你至少不要出來顯擺。顯擺也不怕,但是你至少不要對著窮人顯擺。對著窮人顯擺也不怕,叫花子都可以讓你。但是有一種人是不買你的帳的。
哪種人?
黑衣刀客那種人。
(七)
黑衣刀客又是誰呢,不知道。沒人知道,沒人見過他們。只有人見到他們一行人到了王員外府前。
府內早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