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黑暗中,隨時都有可能再出現致命一殺!
這一殺,必定是在三人精疲力盡,自顧不暇之時!
燕無雙總感覺背後有雙眼睛在**,隨時待人宰割。
鐵公雞感覺自己就像是隻隨時都可能被拔光羽翼,抹去脖子的小雛鳥。
大公子沒有任何感覺。
他明白只要他有任何一點點感覺,就會分散他的心神,分散他的精力,使他懈怠。
高手相搏生死繫於一剎那。
一絲一毫的心神分散,都是對方苦苦等待下手的機會!
黑暗中的那些魔鬼幽靈,等待的正是這種一閃即逝的機會!
鐵公雞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雖然身負重傷,他還是堅持自己走,騰出大公子全力戒備帶路。
燕無雙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斷後戒備,並沒有對鐵公雞出手。
她知道此時三人是拴在一條繩子上的蚱蜢,任何一人再有意外大家都走不出這密室。
她還不想死,即便死也要死在陽光之下。
盜賊卻是見不得陽光的。
………【密室(三)】………
沉寂,死亡的沉寂,求生的沉寂。
沒幾個人能忍耐住這種長時間的沉寂。
燕無雙冷冷道:“你到底要把我們帶到什麼地方,這該死的密室我再也不想進來。”
她現在已經忘記帶人進密室的不是別人而是她本人。
女人,遺忘的速度真快。
大公子沉默地笑,手中的松脂火把又將燃盡。
地道拐角處,大公子彎腰又撿起一隻松脂火把,點燃。
鐵公雞也沉默不下去:“好像你以前來過這裡,兩次的松脂火把,你都早已知道他們放置地方。”
大公子還是嘻嘻地笑著,舉著火把繼續前走,一句話不說。
漫長,漫長的地道。
漫長到每人的腿都像是灌了沉重的鉛,每跨一步都要比前一步費上一倍的力氣。
女人畢竟是嬌弱的,需要體貼和保護。
女人本就是溫室裡的花朵,而燕無雙現在所處的環境比三九嚴寒的露天冰地還惡劣。
鐵公雞雖吃了大公子的華佗丹,傷勢已漸好轉,可畢竟經過一番殊死血戰,又走了如此遠的路,也漸漸支撐不住。
就連大公子舉著火把的手也漸不如早前穩固穩定,火光在搖晃顫抖。
顫抖微光中,大公子停住腳步笑嘻嘻地靠著牆,只是笑容已疲倦不堪。
帶路人的腳印消失不見,腳步也沒了聲響,空空地道內,又只剩下可怕的死寂。
燕無雙疲憊地靠著牆聲息漸弱,即將暈倒在地,鐵公雞費力地扶起她。燕無雙無力的眼眸如仇恨的刀子般射向那雙凝固著鮮紅血液的手。
鐵公雞遲疑片刻,終於還是加重力度,緊緊扶起她道:“我是捕,你是賊;如果有機會走出地道,我一樣會捉你。”
燕無雙冷冷道:“走出去,我也一定會殺你!”
“所以你不必言謝,也不必有恨。至少我們還要走出去,要協力走出去。”
兩人無語,大公子輕輕嘆息一聲。
遠處也是一聲嘆息,如幽靈如鬼魂般呼應著三人。
燕無雙和鐵公雞的求生鬥志立刻被這聲嘆息激發起來,這種環境下哪怕是鬼魂都比沉寂無聲可親。
大公子臉上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他握著火把的手仍在顫抖,輕微的顫抖。他的胸再次挺起,再次邁步往前走去。
光芒漸暗,地道內漸明亮起來。
地勢在上升。
往前幾步竟是間寬敞明亮的室宇!一切猶如夢中。
燕無雙終於長出一口氣,鐵公雞靠在牆邊一動也不想動。
火把熄滅,大公子也疲軟地靠在牆邊。
光亮就在眼前,前進幾步即是生的世界。
三人卻停止腳步。
燕無雙欣喜悲傷的眼睛慢慢望向大公子充滿笑意的臉。迎著陽光,那張堅毅不屈的笑臉上浸滿地道內溼漉漉的水濁汙穢、松脂油煙。
鐺鐺鐺,幾聲細小清脆的聲音從室內傳來。
大公子想起身,卻已累得身體發軟,手腳無力,竟然沒站起來。
鐺鐺鐺,細小清脆的聲音又從地道的另一端傳來,燕無雙鐵公雞兩人也想爬起來,但是身體更軟,手腳更無力,掙扎了半天竟然沒挪動一點點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