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邊吃邊微笑點頭。
李楊見食物對上了二人胃口,自是分外開心。輕一拍手,兩份湯品已傳了上來:燕窩桂粉煨魚翅。捧上來的還有兩身乾乾淨淨的錦袍衣裳,衣裳旁放著一片金光燦燦的金葉子。大公子看了金葉子後微笑不語。被人請的感覺,真好,可惜自己只是跟著沾光。
李楊道了聲二位公子慢用,方慢慢退身下樓。
他轉身下樓的一瞬間,臉上仍是掛著謙卑的笑,眼睛卻閃出一絲冷冷的光。
他轉身下樓時,江小海正在冷冰冰地喝著燕窩桂花湯,一口湯下去時,他冰冷的目光已經漸漸融化,漸漸迷離,沒有了那又冷又狠的殺機。
江小海歪倒在桌子上時,大公子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嘴角還帶著淺淺的笑意。
人一酒足飯飽就容易犯困。
人在睡著時,表情和姿態通常都是不太雅觀的。
所以,還是別吃的太飽為好,容易失態。
尤其是別人請的免費餐,說不定那請客的人正內心竊樂等著看你失態的笑話。
(二)
此時李楊正是在樓上隔間的暗孔內往外看,看兩人的笑話。
他已經仔細地看了很久,越看越確定桌上的那兩人此刻已經癱軟如泥。越看他唇角的笑意越濃厚,眼中的殺機越濃。
他帶滿殺機的臉終於從暗孔上拿開,狠笑著拿開。邊笑邊轉身,慢慢地弓腰轉身。
身子完全轉過來時,他的臉也早就換上了一副恭謹謙卑的諂笑。
李楊弓腰垂頭小聲道:“請青銅使明示,小的確認外邊兩人已經深度迷睡,現在即便是把他們手腳都剁下來,他們也會沉睡毫無知覺。”
李楊謹慎躬身垂頭,一動也不敢動,他在等著指示。他前方十米外,屋子中央那張紅木錦緞椅上,正端坐著一個黑衣人,黑衣黑鞋黑披風,面上帶著一副青銅面具,面具後是漆黑的眼睛,只是通常別人看不到這雙漆黑的眼,沒人敢看,除非那人是不想要命了。即便不要命,也不一定看得到。李楊對這一點是深信不疑,所以他一直低垂著頭動也不動地等候指示。
李楊站的腿快發麻,弓的腰快酸掉時,紅木椅子上的人終於發話了:“先把衣服脫光了,多加兩道繩索捆好,注意把他們的手捆牢。身上的東西,連一隻破鞋都不能丟下,全都收拾好了帶走。李老闆,這事你親自去辦,親身護送,不能有任何閃失。”冰冷的聲音從青銅面具後傳出。雖然冰冷,卻又那麼有威嚴和吸引力,宛如天籟之音,令人為之陶醉。聲音都那麼美好,面具後的面容定是天下絕色,李楊心內這樣想,行動卻不敢有半點不恭和怠慢。乖乖地道了聲:“是!”
黑衣少女起身從錦囊內掏出一個小小瓷瓶放在紅木椅旁的桌子上冷冷道:“這次任務你的人表現不錯,這是主人額外賞賜。”,她人已經冷冷地走出,從暗門出了閱江樓。
李楊喜出望外,匍匐在地歡聲道:“謝主人,謝青銅使者——”,瓷瓶內裝著他的十年功力,更裝著他的五年壽命,至少五年之內不需要再吃解藥,如果是你,你也會匍匐在地的。
………【逃生(四)】………
(一)
月如彎刀。
風如刀聲。江濤追風。
江畔碼頭,已經毫無半點生機。江鎮魚販們仍在焦急等待,他們還在等著裝貨啟程,明日一大早定要抵達所來之地,趕著早晨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之前把江鮮送到各個飯店,鮮貨最講究的就是鮮活,死了就不值錢了。
他們卻不知道送鮮貨的人都已經死了,哪還來的鮮貨。
子時的更點剛過,江畔熱鬧起來,漁船歸航,漁夫收鮮。江邊小鎮的江鮮販子們已經開始趕著騾車馬車來到江灣碼頭,談斤論價,卸貨裝貨。燥亂吵嚷,一個個火把油燈把江灣照的透亮。這個時候是江灣最繁忙的時候,和以往一樣,繁忙的平淡。
可惜大公子沒看到這景象,如果他能看到,他肯定會睜大了漆黑的大眼,笑得嘴巴都合攏不起,今天的這個時候真是太不平淡,和往常相比太不一般!
死人復活,死碼頭生機活現,誰見到這種事情都會嚇個半死的,所以大公子肯定會吃驚地張大嘴巴笑。
可惜他沒見到江灣碼頭。
(二)
更可惜的是,他已經癱軟如泥,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那柄斷了弦的琴背在他的肩上,琴絃垂在木樓板上,樓板上一枚猩紅的楓葉正孤零零地躺在那裡。燈光下,楓葉筋脈畢現。葉邊已經有些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