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等一下也可以親眼看到。但是現在的荼靡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她”。
府衙堂審之後的並不是預期的平靜生活。從流雲那裡得到不再陪夜的許諾,隔日便有找上門來點他。理由自然不是因為傾慕,“什麼東西!”
“一個伎子還告起官來了。”
“讓老孃看看是個什麼貨色……”
即使流雲沒在他面前提過,荼靡也知道有多少人看他不順眼。
青樓裡的人不講守信,但是流雲卻替他擋了。感激之餘荼靡也知道,安陽畢竟是帝京,流雲能擋的也有限。而當流雲擋不住的時候,荼靡甚至不願意去想他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即使烈日當空,回憶中的某些片斷仍是讓荼靡不寒而慄。
所以在這種時候,他尤其想見她,沒有理由地相信她揮手間就可以讓一切的煩惱都消失。但是自那天之後,她就再沒出現過。
等待的心漸漸生出惶惑。
她……是不是厭了他?
原本無形無質的惶惑漸漸濃稠,飄散在身體裡讓他坐立不安。
當不安越來越難以忍受的時候,皇子府的人卻突然來了。雖然來的只是個二等管事,雖然只是說要他去府裡彈琴獻藝,但是荼靡的心卻瞬間落了地。
隨之而起的,是牙癢的感覺。
既然不是厭了他,為什麼那麼長時間不來見他,為什麼連句話也沒有?
今天出門口的時候,流雲對他說:“如果明兒不回來,叫人知會一聲。”瞭然的笑裡,明明白白的寫著他料定他今天一定會留宿。
明兒不回來?荼靡撇了撇嘴,他現在倒是想狠狠地咬她一口。
正胡思亂想著,門上突然輕釦一聲。荼靡立刻收斂了張牙舞爪的惱意,微笑著回頭,“時辰到……了?”
門口站的,不是那個讓他想咬的還是誰?
站在門口的殷碧涵穿著一如往常,手裡還用托盤端著一碗東西。
“沒那麼快。”殷碧涵對荼靡的目光渾然未覺,“先吃點東西。”她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桌子邊將托盤放在荼靡手邊。
從她出現開始,荼靡的視線就一直粘在她身上,呆呆地跟著她轉。
殷碧涵轉頭看見荼靡的樣子,不由失笑。她順手伸過去抬起他的下巴,對著光仔細看了看,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才想說話,不知想起了什麼,隨口一句“先走了”竟然也不等荼靡開口,就像來時一樣匆匆忙忙地走了。
“誒……”眼睜睜地看著殷碧涵從門口消失的荼靡詫異地叫了一聲。
荼靡的眼睛眯了起來。
這算什麼?
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就這麼就走了?
他惡狠狠端起碗,把暖暖的芝麻糊當成她一口又一口吞下去。
開宴之前,有人來領了荼靡去正堂。他坐在一邊彈琴,位置相當的隱蔽,只有輕柔舒緩的琴音似有若無地流淌著。
皇子等眾人高坐在正堂上,觥籌交錯言笑晏晏。甚至曲畢荼靡行禮告退時,堂上諸人也根本沒注意到房間裡少了一個人。
走到門外的荼靡在抄手遊廊的陰影裡停下腳步。
他的身後,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同樣是生辰,有人在親友的包圍中飲酒談笑,而他卻只能在堂下默默彈琴。他沒有忿忿不平的意思,因為早就知道人分著三六九等。
但是,剛才的他卻清楚地看到了一樣他以前從來沒有發現的東西。
他不是那個世界裡的人,所以永遠也走不進那個世界。
但是,她是。
他和那個世界之間有一條跨不過去的鴻溝。
但是,她沒有。
閉上眼睛,那人的樣子便清晰地浮現在心裡。現在才發現,她身上的味道竟然和那裡那麼相似。
他和她,原來終究是走不到一起……
“冷?”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他耳邊,還沒待他回答,便被一股暖暖的氣息包圍起來。
不知道何時出現的殷碧涵展開披風將荼靡全身裹起來,然後拉近自己。
荼靡抬頭靜靜地看著她,只是看得越仔細,心卻越往下沉。
殷碧涵也許在姬筠卿的面前不顯眼了些,但是她的美麗荼靡素來知道。只是他竟然到今天才看見,她的神情氣質裡一直融著些淡淡的不在乎。
她不在乎,所以設計秦復。沒想過秦復是官她是民,沒想過失敗之後的牢獄之災,因為秦復根本入不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