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落落大方地起身,牽起我的手,對關伯的竊笑絲毫不以為意。
這頓飯,我和方星吃得很香,畢竟在沙漠裡只吃壓縮食品,胃都快給撐壞了。
關伯卻吃得很少,不停地翻起手腕看錶。我這才發現他剛換了一塊歐米茄的新表,並且是價值不菲的二零零六新款,價值兩萬多港幣。
“小哥,你們慢用,我出去走走,出去走走……”飯只吃到一半,他便拿起餐巾擦嘴,提前離席。
我聳聳肩,對老頭子的反常現象有些不解。就算他和方老太太重續舊好,總不至於像年輕人那樣動不動就坐立不安吧?
方星關了餐廳裡的大燈,只留一盞水晶壁燈,然後把書房裡的唱機換上了一張老唱片,竟然是老一輩歌星裡最具人氣的鳳飛飛的歌。那是關伯的珍藏,不知怎麼肯交出來給方星欣賞,總之,每次看他對待方星的態度,我都會有忍不住吃飛醋的感覺。
“老歌令人懷舊,當一個人懂得懷舊時,就證明他已經徹底老了。關伯和母親,都是一樣。”方星迴到桌前,臉上再次爬滿了愁容。
我沒有應聲,沉默地搭住了她的右腕,覺得她的脈息平穩而強勁,沒有任何異樣。
方星說過,她預感到了自己的末日,但她不是帶著活佛轉世技藝的達措靈童,所以有些話並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
“我希望母親和關伯能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你呢?”她凝視著我。
“每一個人都要有圓滿的結局,我保證。”我的話裡帶著另一層意思。
“可是,你是凡人,不是上帝,做不到逆轉乾坤、顛倒生死的大事。我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除了眼睜睜看著,我們又能做什麼?”她猛的起身,險些碰翻了面前的水杯,揮著手臂大聲說,“不管了,去看唐槍和冷七留下的那些資料吧!”
拆開那包裹之前,我小心地巡視了小院的周圍,並且用望遠鏡仔細搜尋了對面的樓頂和所有住戶的陽臺,確信沒有人在注意這邊,才把書房的窗簾關閉。小樓裡所有的窗簾都是加了雙層遮光布的,從外面望過來,一點燈影都沒有。
我掂量過包裹,重量約有二十公斤左右,至少不會是另外一塊大石頭。
方星已經利索地找到了抽屜裡的錄音機,把那捲微型帶子放進去,隨即按了放音鍵,冷七的聲音響起來:“沈南,這應該算是我的遺言,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會死在‘噬血寮’的槍下。真是奇怪,我在被自己的好友追殺著,東躲西藏,朝不保夕,說出去會有人信嗎?包括你,沈南,你會相信嗎?”
我取了剪刀過來,剪開厚實的封箱膠帶紙,開啟箱蓋,裡面又有一層紙箱,然後才是一隻黑色的真皮檔案箱。
方星伸手去掀檔案箱上的銀色搭扣,卻被我一把格開:“慢,讓我來。”
她不瞭解唐槍,因為唐槍最喜歡捉弄人,會在某些地方塗些無傷大雅的毒藥,專為對付那些企圖從箱子裡偷東西的郵差們。我俯身嗅了嗅那箱蓋,先取來了一副加厚型塑膠手套戴上,才按下搭扣,把檔案箱掀開。
“搭扣上塗著一種來自蘇門答臘的‘癢粉’,一旦沾到面板上,會讓人癢上三天三夜,無藥可救。”我沒有責怪方星的大意,只是擔心她又一次變得心不在焉的。
箱子裡放滿了大大小小的黑色木匣,木匣頂上,是一盒加長版的錄影帶。
方星怔了怔,陡然大笑:“唐槍和冷七這對好朋友,一個送咱們錄音帶,一個送給你錄影帶,難道是早就商量好的把戲?”她拿起錄影帶,上面的黃色標籤上赫然寫著“遺書”兩個字。
我搖頭苦笑:“唐槍喜歡搞惡作劇,先別管了,看看那木匣裡是什麼?”
方星挑了一個方方正正的木匣,掀開蓋子,裡面是一串烏沉沉的手鍊,由十幾顆黑色的滾圓柱子串成,每一顆上都雕著一尊微笑著的佛頭。再掀開一個木匣,裡面是黃金雕成的一條巨龍,工藝精湛之極,非但龍的騰飛姿態栩栩如生,每一片鱗甲都湛湛有光。
“我猜,裡面都是奇珍異寶,所以他才支付了高額的保費運抵這裡。沈南,有這樣的好朋友真的是件幸福的事,這些東西能值很多錢,絕不是保險單上的幾千萬。”方星和我都沒有異樣興奮的感覺,甚至對出現在眼前的寶物都變得麻木起來。
想想看,見過紅龍寶藏的人,怎麼會對眼前這些東西動心?那些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金條,並且是數都數不過來的海量金條。
方星從褲袋裡取出一件東西,隨手丟在書桌上,竟然是一根光燦燦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