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抬出去埋了,他們誰也沒來過,今晚鋪子裡沒接過客人,明白嗎?明天一早有人來問,就說洪客官對這裡不滿意,被這兩個傢伙帶走了。”
眾夥計齊聲應是,被捆起來的蔣、鄭二人這才明白大難臨頭,待要求饒,嘴巴又被堵上,哥倆兒相視流淚,沒想到自己在本司衚衕一帶混了半輩子,最後卻會死在城外的春院裡。
當時正是半夜,鋪子裡的人打算再等一會,趁街上無人時,再將三人抬出去,找個荒涼的地方,往雪裡一埋,要到明天開春,屍體才會被發現。
掌櫃進去處置屍體,同時安慰自家的招財仙女,過去將近一個時辰,夥計們準備好抬人,掌櫃卻走出來,下令解開繩索。
夥計們莫名其妙,卻不得不從,蔣、鄭二人早嚇得癱軟,繩索解開之後,仍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掌櫃又命人備車,然後道:“你們兩個,起來說話。”
蔣二皮、鄭三渾最後被幾個人硬拽起來,衝著掌櫃淚流滿面,“我們真不認識這位洪客官,就是在街上隨便碰見,誰想到……”
“你倆為何非要搭訕他呢?”掌櫃的語氣並不嚴厲。
“因為走在街上的客人只有他東張西望,顯然是頭次來的新人,所以我們……”蔣二皮看出一點希望,“我們也是道上的人,在城裡春院見過這種事,算不得稀奇。而且洪客官的隨從根本不知道我倆的姓名,我倆馬上回城,從此再不出來半步,保管讓他們找不到。”
“嗯,這倒也是個辦法。”掌櫃竟然同意了。
蔣、鄭二人大喜,剛要謝恩,掌櫃又道:“可裡面的屍體還是個麻煩。”
“我倆去埋,埋得遠遠的,等到被人找到的時候,早變成骷髏,誰也認不出來。”
掌櫃想了一會,“不用那麼麻煩,人是你們帶來的,屍體自然也該由你們帶走,從哪來的,就送到哪去。”
“啊,我們不知道洪客官從哪來的。”
“你們從哪來的,就帶屍體回哪去。”
蔣、鄭二人目瞪口呆。
外面的車輛已經備好,屍體被抬上去,蔣二皮、鄭三渾被迫進入車廂,守著屍體,一動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車簾擋得嚴實,天亮兩人也不知道,只覺得車行轔轔,走了挺長時間,一路未停,進城門時也沒有受到盤查。
車停下了,沒人過來招呼,蔣、鄭二人等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好奇,跳出車廂。
掌櫃、夥計、車伕全都沒了,騾子、馬鞭等物卻都在,一樣不少。
“他們真是好心,把咱們送回二郎廟了。”鄭三渾大喜。
這時天已大亮,哥倆兒急忙跑進廟裡找樊大堅,也不說車裡有什麼,拽他出來檢視。
樊大堅既驚且怒,急忙讓兩人將車趕到二郎廟後院僻靜之地,低聲詢問經過。
蔣、鄭二人不敢再有隱瞞,一五一十地全都交待出來。
樊大堅越聽越困惑,壯起膽子上車檢視屍體,找到一隻荷包,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看了看,嚇得魂兒都沒了,命令蔣、鄭二人守屍,他稍一尋思,發現朋友雖多,在這種時候卻只有胡桂揚可信。
“死的人是誰?”胡桂揚問。
“是、是位駙馬。”
第二百四十二章 贖身
皇帝子女眾多,駙馬自然不會少,地位卻是千差萬別,最受寵者能夠代表陛下祭拜祖宗,地位最低者只是多領一份俸祿而已,不僅如此,還要放棄從前的實權職位,從此當名富貴閒人。
樓耀顯原是衛所百戶,擁有一副好皮囊,某日被英宗一眼看中,於是指為駙馬,從此將他忘在腦後,再沒有想起來過,當今聖上登基之後,對這個妹夫更是不聞不問。
但這並不妨礙樓耀顯以皇親的身份四處招搖,荷包裡總是帶著一份聖諭抄本,稍微熟絡之後,必然拿出來向對方展示,甚至親自誦讀出來,字正腔圓,滿含感恩,最後不忘加上一句,“從此我朝多了一位駙馬,卻少了一名馳騁沙場的將軍。如今四方太平,用不到我這樣的人,此乃我之不幸,卻是天下之大幸,我輩當要縱酒狂歌,方能不負聖恩。”
誰也沒想到,這位正值壯年的駙馬,竟有暗疾,放縱到一半就嗚呼哀哉。
掌櫃發現情形嚴重,立刻改拋屍為送屍,將麻煩送還二郎廟。
樊大堅拿著聖諭抄本,又將麻煩轉到胡桂揚手中。
“這是真的嗎?京城騙子多,沒準這就是其中一個。”胡桂揚拿著紙看了一遍,瞧不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