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找出五名活著的乳母來。”
“那‘必殺之’就是鬼話了,義父的確做得出這種事。”
“再聽這段,‘房縣大木廠乳母趙媼供稱,狐生鬼養之說其時盛行,母亡之孩其家皆棄之,或賣與術士,送與聞天王處。聞天王強迫眾婦供乳,不從者殺之,藉口鬼母所為。此為趙媼所親見,聞天王未亡之時,絕口不敢談論,村中婦人皆如是。’”
“義父真是執著,還有嗎?”
江耘放下紙,“差不多了,你怎麼看?”
胡桂揚想了一會,“狐生鬼養顯然是聞天王編出的話,為的是嚇退無關人等,不讓外人接觸孩子,可這是為什麼?”
“趙瑛沒寫,他不做無謂的猜測,但是顯然覺得此事蹊蹺,否則的話不會大費周折地四處調查。”
“可以問谷中仙,當時他算是聞天王身邊的軍師。”
“有道理,下午有空嗎?”
胡桂揚想了想,家裡的剩飯剩菜應該還夠大餅吃一頓,“有。”
“那咱們去拜訪一下谷中仙。”
在書房裡困頓數日,胡桂揚也想出去走走,“好啊,一直沒問,谷中仙怎麼會落到你手裡?”
“他一度失去記憶,在江南一帶乞討、遊蕩,被我的朋友湊巧看到,帶來交給我。那是今年初的事情,他的記憶如今已經恢復,但身體不大好,隨我一同進京,住的地方離此不遠。”
“你的朋友一定很多。”
“人人都想結交朋友,我只需放出話去,自然有朋友登門。”
“朋友登門,你就用白花花的銀子接待。”
“哈哈,‘白孟嘗’並非浪得虛名。”
“真好奇,你的花銷肯定不小,銀子都從哪來?能不能讓我學學?”
“何必從我這裡學?趙瑛是你最好的師父。”
胡桂揚笑著搖頭。
僕役進來送飯,吃畢之後,胡桂揚才接上話題,“義父的錢都是朝廷賞賜,他不懂賺錢之術,義母還時常為這事埋怨他呢。”
“朝廷賞賜?專門為皇帝尋訪鬼神的人,都未必建得起趙家那樣的宅院,一個到處捅破騙局的百戶,憑什麼得到重賞?趙瑛另有來錢之道,你不知道而已。”
“你知道?”
“當然,我們的方法幾乎一樣。趙瑛生前結交不少江湖人吧?”
“當然,義父說過,有些騙術極為精巧,若沒有江湖人指點,怎麼也看不破,何況江湖人往往訊息靈通,結交得越多越好。可惜我太懶,不僅沒結交到更多江湖朋友,反而將從前的聯絡也給斷了。”
“發財之道就在其中,趙瑛只抓妖言惑眾者,其他江湖好漢全當是朋友、訊息渠道,被他寫在文書裡的人,可免一時之災。”
胡桂揚終於明白過來,“而且義父在錦衣衛供職,得到訊息的同時,也能向江湖好漢傳遞訊息。”
“正是如此。”
“怪不得,小時候總有人半夜送禮,禮物留下,人卻不見。義父瞞得好嚴,不對,是我太笨,沒注意到異常,大哥、五哥,還有現在的三十九,其實都深諳此道……”胡桂揚點點頭,“原本我還覺得自己過得苦是因為倒黴,現在才明白,這是有原因的,怨不得任何人。”
“趙瑛絕非有意隱瞞,這種事情可做不可說,你看明白了,自然會做,看不明白,說也沒用。比如我今天向你說得明明白白,你該當懶人還是懶人。”
“那到是,我一點都不後悔,心裡反而更坦然了。”胡桂揚哈哈笑道,“你在南京戶部掛職,能有多少訊息提供給江湖好漢?”
“非常道的成員沒有五行教多,但是分佈廣泛,尤其是各大衙門裡都有我們的人,大家互相扶持提攜,非我一人之力。”
“佩服。”胡桂揚拱手道,“給我十個朋友,我都安排不過來,非常道近千人,再加上其他朋友,你得維持幾千人!能記全名字嗎?”
“偶爾也有遺忘,需要別人提醒一下。”江耘笑道,對自己的這項本領確實引以為豪。
“義父還在就好了,你倆肯定有話說。”
“我們見過面,如果將朋友分等,我倆算是第一等的朋友。”
“可我從來沒聽說過你的名號。”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與你義父只見過三次,都是在南京。”江耘輕嘆一聲,“斯人已逝,斯人已逝。”
胡桂揚不得不承認,他對江耘的印象越來越好,“如果你是在騙我,那我就更要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