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癢,汗出得更多。
靜默了將近一刻鐘,胡桂揚實在忍受不住,擔心踩到門口的道士,於是側行一步,開口道:“不行,我必須問……”
耳中叮叮響聲不絕,眼前火星四濺,時近時遠,像是一團吵鬧不休的發光飛蟲。
這是兩名高手在鬥天機術。
胡桂揚大吃一驚,一動不敢動,他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自然也沒辦法參戰。
戰鬥發生得突然,結束也在一瞬間,聲響、火星全都訊息,一切歸於黑暗,可還是有人被驚動,小草在外喝道:“怎麼回事?胡大哥人呢?”
有人推了胡桂揚一下。
“我在少保大人屋裡,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哦。”小草毫無疑心。
嗤的一聲,桌上的油燈被點燃,胡桂揚終於能夠看清屋子裡的情形。
道士躺在門口,錢貢趴在窗下,商輅臥於床上,胸膛各自起伏,睡得正香,還有一名隨從並不住在這裡。
何三姐兒點燃油燈,站在桌前,雙手扶住桌面,低著頭,像是站立不穩。
胡桂揚急忙上前,“你受傷了?”
何三姐兒搖搖頭,緩緩坐下,“你也坐。”
“你讓他們睡著的?”
“嗯,天機術的一點小把戲,我剛剛領悟到不久。”
“恭喜。”胡桂揚又看一眼床上的少保大人,有點言不由衷,“何五瘋子一直在等你回來。”
何三姐兒臉上露出微笑,顯得很疲憊,“他總是這麼相信我。”
“剛才你和誰打鬥?”
何三姐兒抬手向上指了指,胡桂揚仰頭看去,嚇了一大跳,房樑上居然趴著一個人,垂下一隻手臂,像是在夠什麼。
雖然看不到血跡與傷口,胡桂揚還是確信這人已經死了,“聞家人?”
“嗯。”
“你怎麼知道他會來這裡?”
“他追蹤我,我把他引來的。”
胡桂揚又是一驚,“剛見面時,你說‘救我’?”
何三姐兒稍稍抬頭,看向胡桂揚,臉上又露出微笑,更顯虛弱,“你剛剛已經救過我。”
“我好像什麼也沒做。”
“有你在就夠了,只有你能讓我安靜下來,將天機術發揮到極限。”
“你說得我臉都紅了。”胡桂揚的臉沒紅,只是不相信。
何三姐兒笑了,臉上的疲憊消散大半,“人人都往上走,連你的兩個跟班都一心想要建功立業,為什麼你就一點不求上進呢?”
“我不求上進?誰第一個出京查案的?誰帶你們進山傳信,從而發現鄖陽府有問題的?又是誰……”
“是你。”何三姐兒還在笑,像是酒後微醺,“可你不為立功,你把能決定你前途的上司都給得罪光了,就算抓住何百萬也得不到賞識,你是個怪人,你做這些事情只是為了……”
“為了什麼?”胡桂揚自己也有點好奇。
“我不知道,我沒法理解你的想法。我原以為你對我有所隱瞞,可是在丹穴那裡,你竟然不受任何誘惑,我才確信你真的不在乎功名利祿,更不在乎武功強弱。”
“聽你這麼說,我還真是一個怪人。”胡桂揚笑道。
何三姐兒似乎太累了,頭枕胳膊趴在桌上,側臉看著胡桂揚,“你肯定有在乎的東西,否則不會接這樁案子,那究竟是什麼呢?”
胡桂揚差點說“是你”,可心裡卻覺得這不完全是實話,於是改口道:“你應該休息,我給你找間房。”
何三姐兒輕輕搖頭,“我在這裡待不了太久,一會就得走,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在你身邊待一會兒。”
這一點也不像是平時的何三姐兒,胡桂揚既尷尬又愉悅,兩種感覺混雜在一起,弄得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少保大人沒事吧?”
“沒事,天亮之後就能正常醒來。”
“你的天機術越來越神奇了。”
“天機術本來就很神奇,只是我從前沒有發覺。不不,別提天機術,我想跟你聊點別的事情。”
“呃……聞不華呢?是被你帶走的吧?”
“我也不想聊他。”何三姐兒的語氣里居然有幾分撒嬌的意思,更不像平時的她。
“你想聊什麼?”胡桂揚明知不正常,卻沒法抗拒。
“那個晚上。”
“哪個晚上?”
“你被聞不華刺傷暈過去的那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