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留人,是把咱們監視起來了。”
樊大堅扭頭往門外看了一眼,不見有人,小聲道:“正常,捉鬼的人養鬼,御邊的將軍養寇,這捉賊的官兵自然也要認識幾個賊。所以說,事實明擺著,關達子一夥的靠山就是這位都督同知大人,他也不是想為關達子報仇,是見咱們突然出現在通州,以為是來查他的底細,所以才惱羞成怒。至於孫瞎子,必定知道點兒秘密,結果被滅口了。”
胡桂揚找凳子坐下,事實的確就擺在眼前,但他沒辦法再查下去,緝捕盜賊並非南司職責,即使他有這個權力,也動不得“通州王”。
“我現在不知道該做什麼了。”胡桂揚茫然道,江湖“謝絕”他的參與,官兵同樣將他拒之門外,人在通州,卻是寸步難行。
樊大堅坐在對面,語重心長地說:“別怪我多嘴,你啊,還是太年輕,嘴硬,不會結交朋友,偏偏攬下這麼大一件事兒,只有我和袁茂幫你,就憑咱們三人,別說查案,能活下來就不錯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
樊大堅藉機將心裡話都說出來,“在沼澤裡,你阻止了一場殘殺,救了多少人的性命,結果怎樣?大鐵錘一回家就翻臉,沈乾元跟你擺江湖規矩,除了幾聲感謝,你什麼都沒得著。唉,也是我一時大意,當時沒有給你提醒,否則的話,也不至於一無所得。”
“你想提醒我什麼?”胡桂揚茫然地問。
“趁熱打鐵啊,讓他們當面感激你,讓他們發誓有恩必報,至少弄一點名聲,以後行走江湖也會方便許多。”
“在莫家莊提醒我也來得及啊。”
“那個時候,我……你……你天天跟何氏姐弟待在一起,我見不著你啊。唉,時機已過,時機已過啊。”
“袁茂去哪了?”
“他出去打聽訊息,也該回來了。”
“時機未必完全過去。”
“嗯?什麼意思?現在可沒人感激你,再過幾天,沈乾元和大鐵錘開戰,你就被徹底遺忘了。”
胡桂揚嘿嘿笑了兩聲,正要解釋,袁茂從外面進來了,還帶著酒肉,“餓了吧?”
樊大堅立刻起身,幫著將幾樣肉菜擺在桌上,自從不再忌葷以來,他幾乎頓頓都要吃肉,“你請客?”
“呵呵,周百戶請客,衙門外面的一家酒店,隨便點菜,全記在他賬上。他嚇壞了,沒想到自己還能安全無恙地離開,一個勁兒託我感謝胡校尉。”
“這可好。”樊大堅也不客氣,挽起袖子,先扯一條雞腿,“咱們乾脆在這裡多住幾天吧。”
三人吃了一會,袁茂說起外面的情況:“不管是關達子,還是孫瞎子,他倆的案子在通州根本沒法查,‘通州王’不是白叫的,事情一涉及到他,哪個衙門也不敢查下去。要我說,咱們今天就走吧,陳大人雖然雖有包庇之事,但他與何百萬、聞家莊應該沒有聯絡。”
“離開通州也沒地方可去,不如在這裡多吃幾頓。”樊大堅就怕胡桂揚再回莫家莊,他更願意待在城裡。
胡桂揚嗯嗯兩聲,專心吃飯,等到肚子飽了,他擦擦手,找來筆紙,寫下幾行字,交給袁茂,“去把這些人都找來。”
袁茂接過紙張,吃驚地看著上面的內容,“百戶周菁、關達子全家、大關帝廟的廟祝和管事者……都找來?”
樊大堅也吃了一驚,“陳大人擺明不想讓你查案,你還叫這些人來幹嘛?”
“陳大人不想讓我查案,咱們知道,他知道,衙門裡的人可能知道可能不知道,周百戶等人肯定不知道,整個通州城也不知道,他們只看到咱們住在巡捕營裡,被叫來之後,應該不敢有所隱瞞吧?”
樊大堅更吃驚了,“這就是你說的‘時機未過’?”
胡桂揚點頭。
袁茂也很吃驚,勸道:“胡校尉,你可想清楚了,這麼一來,你可是徹底將陳大人給得罪了,他在朝中勢力不小,在宮裡也有強大的靠山,就算是汪廠公來到通州,也得給他幾分面子。”
“沒關係,我現在立刻離開通州,陳大人也不會感謝我,我這樣一個小人物,駁他幾分面子,他大人不記小人過,應該不會太計較。”
袁茂與樊大堅面面相覷,心裡清楚得很,陳逵發起怒來,絕對會斤斤計較,以他的地位,就算一怒之下殺死錦衣衛,也自有脫罪之法。
胡桂揚笑道:“咱們連皇城都闖過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袁茂只好折起紙張,“你真想清楚了?”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