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千里之遠,夜間也能看三五百里,現在竟然看不到河的對岸。
“師父,我看不到那河的邊際,想必寬闊無比。”
然而坐在馬上的唐僧,神色儼然,對他的話,根本不理睬,竟然似沒聽見一般。
孫悟空心中不禁一片黯然。
沿著沙灘往旁邊走去,根本沒什麼大路,沒高沒低,遠遠看到一處村莊,看那規模似乎有四五百戶人家。
處處柴扉掩,家家竹院關。
此時,燈火稀,人煙靜,半空皎月如懸鏡,映著一世的清冷。
馬蹄踩著青石板兒路,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在暗夜裡,聽起來似半夜幽冥中來的鬼怪前來索魂。
金蟬騎在馬上,雖然身側有三個徒弟保護著,卻依舊覺得心裡慌慌。
他可沒有忘記,自己是怎麼被紅孩兒攝進洞去的。
廢物,全是廢物。
這樣一想,便深覺得,自己一人坐在馬上,目標太突出了,連忙翻身下馬。
“師父,怎麼了?”八戒連忙詢問。
而孫悟空遠遠的站在街道一邊,凝望著天邊的冷月,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邊。
金蟬低聲道:“我們走了一天了,尋個人家休息罷。”
轉頭四下打量,整個村子都已經沉入了夢鄉,唯有遠處路一戶人家還燈燭熒煌。
一行人及近了看,但見那戶人家門外豎著一面幢幡,再往前探瞧,便見靈堂布置,一群和尚正在唸經,竟然是戶人家在辦喪事。
金蟬暗罵了一聲,晦氣。
想重新找一戶亮燈的人家,可是整個村子卻象是死了一般的靜寂。
金蟬鬱悶的站在原地,望著那雪洞洞的靈堂,卻躊躇著,該不該進去借宿。
正煩惱著,從靈堂裡面走出一名老者,看見他,便道:“你這和尚來晚了,東西都派完了。”
“啊?派完?”
“我這裡齋僧,出家人儘管來吃飯,還贈熟米三升,白布一段,銅錢十文,不過現在已經派完了。”
金蟬一聽,心道:他現在的身家好歹也算是一個暴發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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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那紅孩兒洞中那些堆著的綾羅綢緞,他都叫八戒和沙僧裁成內衣內褲形狀,出家人的僧衣是做不成,但穿裡面總行罷。
他現在身上就穿著一條沙僧親手一針一針縫起來的真絲褲衩。
“貧僧從東土大唐而來,前往西天拜佛求經的,今到貴處,天色已晚,整個村子裡就你這戶人家尚點著燈火,又有鼓鈸之聲,特來告借一宿,天明就行。”
金蟬著實有些疲憊了,這幾句話說的,沒有往日氣派。
“出家人不打誑語,東土大唐到這裡,有五萬四千裡,你這單身,如何能到這裡來?”話音未落,卻見旁邊黑暗處,突然出現三隻怪物,就站在這自稱是東土大唐和尚的身邊。
那老者白眼一翻,仰天栽倒,眼看後腦勺就要磕在臺階之上。
金蟬一聲驚呼,下一刻,孫悟空已經拎住了那老者的衣領,硬生生阻了下墜之勢。
八戒連忙上前,幫那老者掐人中拍臉。
半晌,那老者才悠悠醒轉,一睜眼,又看到豬八戒那張長嘴大耳朵的豬頭造型,眼睛一翻,似乎又要背過氣去。
金蟬忙將八戒推開,扶住老者,道:“施主不要怕,這幾位都是貧僧的徒弟,他們不會害人的。”
那老者看看眼前情形,似乎確有其事,便嘆道:“師父生的這般俊俏,三個徒弟太難看了,太醜了。”
等他們一行人進入靈堂,那些原本正在唸經的和尚個個嚇的跌跌爬爬,你頭撞我頭,似倒葫蘆架。清清好道場,亂成一鍋粥。
那老者慌忙將金蟬一行領到後堂,安排齋飯,親自陪坐。
前面這才又整理起來,只聽得那些和尚齊齊的含糊的頌經聲,又飄揚了起來。
“老施主,你家裡是什麼人仙逝?雖然有靈堂,可沒有擺棺材?”
那老者嘆氣道:“是一場預修亡法事。”
金蟬聽不懂,這是什麼,只是乾笑幾聲。
孫悟空卻冷冷開口:“人都沒死,哪有預先辦法事的?你是替誰做的法事啊?”
老者怯怯的看了一眼孫悟空,突然流下眼淚來,用手捶著胸口,哭道:“是為我那可憐的女兒做的法事。”
只聽那老者哭的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