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先告退了——”水鬼皇帝竟然朝他大拜,繼而消失了。
金蟬從噩夢中醒來,只覺全身冷汗潺潺,抬頭不知何時窗戶竟然洞開著,一輪明月高懸,那月亮皎潔的清輝灑落,照在他的藤床之上,竟似一水的通透澄清。
轉頭看看禪堂內三個徒弟,卻依舊各自躺在各自的藤床之上,酣睡著。
金蟬不假思索,翻身下床,光著腳跑到妖怪孫的床前:“悟空,你現在立刻給我起來!”
而此時妖怪孫側著身體,背對著他而睡。
他伸手去推妖怪孫的身體,卻不見有任何回應,忙道:“不要裝睡,立刻起來!”
“……師父,現在半夜三更,不知有何示下?”終於悠悠傳來妖怪孫模糊的聲音。
金蟬一屁股坐在妖怪孫的藤床之上,緊靠著妖怪孫的背。
“剛剛,我做夢夢到一隻水鬼,太可怕了……我現在想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話音剛落,只覺側躺著的妖怪孫身形僵硬,半晌沒有應聲。
“悟空?難道你也怕鬼?”
“……”
“悟空,你以前不是一直守在我的床邊看著我入睡的麼?最近你怎麼都只顧著自己睡,看都不看我一眼啊?剛剛那水鬼要是吃了我,你也不知道!”
孫悟空終於從床上翻身坐起,低垂著頭。
“師父,有三個徒弟在此,又身處寺院之中,怎麼可能有惡鬼相近?!想必是師父思鄉情怯,做夢罷了。”
金蟬也沒少做夢,但從未做過象今晚這樣的夢,如此的恐懼,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憂傷……
於是,他便原原本本把夢中所發生的事,一一說了出來。
“他還指名道姓,要你出手呢。我想來想去,若不理他,萬一天天來找我,那誰受得了啊。”
孫悟空沉吟道:“此事是真是假,只需打聽一下,是否有烏雞國,還有什麼鍾南山道士,便可知分曉。師父,夜色已晚入寢罷。”
金蟬見妖怪孫一直沒有抬頭看他,覺得心裡窩火。
猛然站起身來,生悶氣般回到自己那張藤床之上,卻因為剛才的視覺衝擊太過厲害,心裡的駭怕真是不言而喻的。
試想一下,半夜三更,突然床前多了一隻水鬼,是個人都受不了。
“師父——”驀然間傳來天蓬低沉磁性的聲音。
金蟬訝異的抬頭,只見天蓬含笑的站在床前,手上拿著枕頭。
“剛剛師父跟大帥兄的談話,弟子都聽到了,既然師父感到駭怕,那弟子願意陪師父聊聊天。”
金蟬怔怔的,回神之際,只見天蓬已經爬上床來,將枕頭擱在他的被側,欣然躺下。
天蓬以很舒服的姿態躺著,小衣微敞,雙手枕於腦後,露出小麥健康膚色的胸膛,再加上眉目含笑,桃花眼裡風情流轉,再加上這悽清的月色,渾化一片清映庭中仙人之姿。
金蟬被這樣丹青難以描就的美男景像給震撼到言語不能。
他只能呆呆的看著,臉上竟流露出幾分痴態。
這下子,什麼水鬼,什麼烏雞國,什麼鍾南山道士都統統見鬼去了。
好半晌才回過神,有些拘束的在天蓬身旁躺下,低聲道:“八戒啊,那個……”
“師父,你有什麼示下儘管提。”
“明天清早醒來,你一定先保持這個模樣哦。”
“……好。”
月光皎潔,玉宇清澄,真是一輪明月高懸,大地分明。
正是:萬里此時同皎潔,一年今夜最明鮮。軒窗吟白雪,院宇弄冰弦。
誰都可以看到月色光華,又有誰知道月中之意,此天下之寂寞,無可奈何之時。
這空寂的禪房之內,被月色充盈,那樣明亮那樣圓滿,可是此間四人,又有誰的心是滿盈的?
空虛寂寞,不知道用什麼來填滿來排遣。
那樣的焦燥,那樣的不安,明明是最悽清的色澤,就引燃了內心,不知名的瘋狂的衝動……
孫悟空一直坐在床上,低著頭,可是整個神識意念,卻無不感覺到旁人的一舉一動。
他心裡驀然的想起那天在寶象國解救了唐僧時的情形。
“悟空最棒了!我最喜歡悟空了……”
唐僧含著淚的雙眼,用那樣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他,耳旁依稀盤縈著那些話。
明明……明明才幾天之早而已……
孫悟空微側頭,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