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抓緊時間封堵缺口,整理兵器和鎧甲。他們的總數大約還剩下一千出頭,其中包括兩百左右最具戰鬥力的鐵甲衛。凡是能堅持到現在不肯離開的,忠誠和勇氣都毋庸置疑。但是,這已經是陳友諒手裡的全部兵馬了,下一次戰鬥中,哪怕他將畫角吹破,都不可能從城內召集到更多的志同道合者。
看到陳友諒走過來,大夥都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起身致意。陳友諒則笑著從大夥身邊走過,或者替這個整理一下鎧甲,或者替那個抹去臉上的血汙,笑容裡充滿了自信。
“好兄弟!”一邊走,他一邊隨口說道,就像農戶家的長子,在照顧著未成年的同輩,“陳某記不住爾等每個人的名字,但爾等都是陳某的兄弟。過今天晚上,咱們就有是一家人,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願為金吾將軍效死!”張必先在人群中帶頭,大聲回應。
“願為金吾將軍效死!”眾勇士紛紛附和,煙熏火燎的面孔上,寫滿了激動。
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都不是陳友諒的嫡系下屬。他們當中甚至還有很大一部分人,以前根本不熟悉陳友諒的名字。但在今晚的戰鬥中,陳友諒卻用他的瘋狂和勇悍,徹底征服了大夥。讓大夥願意跟著他一起去戰鬥,一起去面對任何敵人。
“聽好了,咱們誰都不死!咱們一起活著,一起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陳友諒的眼圈立刻開始發紅,拱起手,哽咽著回應。
“一起活著,一起大口喝酒,大塊吃肉!”又是張必先帶頭,眾人齊聲呼和。充滿豪氣的吶喊聲順著城牆飄下去,在夜風中飄遍整個曠野。
曠野中,蒙元士兵正在抓緊時間做戰飯。大堆大堆的篝火,連成汪洋一片。遠遠望過去,比蘄州城的規模還要雄壯。每當有風向變換,空氣中就傳來野蠻的鬨鬧聲和低沉的哀哭聲。
笑聲來自答矢八都魯麾下的羌兵,這些出生於雪域高原的傢伙,比蒙古人還要野蠻十倍。活著的全部意義好像就是殺人放火,死亡對他們來說,也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稀鬆平常。
蘄州是天完國的都城,所以蘄州附近方圓兩百里內,對蒙元官兵來說,都屬於敵國。敵國的一切,都屬於可掠奪之物。敵國的百姓,則是可以隨便屠戮的羔羊。遺傳自祖先的野性,讓蒙元官兵破壞掉了沿途看到的一切建築,從城池到村寨,從竹樓到水井。遺傳自祖先的嗜血**,也讓他們殺光了幾乎所有遇到的人,從八十老嫗到垂髫幼兒。從起義者的親朋好友,到自願束手就縛,甚至頭前帶路的順民。
破壞和殺戮帶來的陶醉感,讓官兵們忘記了死亡的恐懼,在篝火旁且歌且飲。而目睹了同鄉甚至親朋被殺,卻只能袖手旁觀的倪部叛軍,此刻士氣卻低落到了極點。平素最沒有地位的是他們,在傍晚的戰鬥中,傷亡最大的也是他們。但是,他們想回頭,卻已經來不及。他們只能在蒙元官軍和自家將領注意不到的時候,偷偷地哭上幾聲,以發洩心中的哀怨。
“別號了,別號了,死的又不是你親孃老子,號什麼喪?!”倪文俊顯然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壓抑,拎著刀,帶領著自己的一堆鐵桿嫡系,來回巡視。“跟著那個老村夫,大夥能落到什麼好?他連老子的女人都敢搶,你們的婆娘哪天被他看上了,還不得乖乖送進宮去由著他禍害?!”
“別哭了,都別哭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早死早託生!”倪文俊的長史,黃州秀才孫東霖也大聲幫腔,“好歹大夥都走回了正道上,不再是一群賊寇。即便做了鬼,閻王爺那裡也會。。。。。”
他不說還好,一說,周圍的哭聲立刻就又增大的數分。對於他和倪文俊這種曾經做了蒙元高官的人,投降的確算是找回了“正道”。但對於普通兵卒,蒙元和天完又有什麼分別?後者好歹皇上還是個同族,前者卻只把大夥當作下賤的野狗。
“閉嘴!”倪文俊也覺得孫長史是在幫自己的倒忙。回過頭,狠狠瞪了後者一眼,大聲呵斥,“沒事兒幹,就給我整理一下雲梯和攻城鑿。等會兒,老子還要派上大用場!”
“是,大人放心,卑職這就去辦!”孫東霖趕緊笑著抱了下拳,倉惶而去。遠遠地走出了人群,卻偷偷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後用腳捻了幾下,低聲詛咒道:“德行,還不是一樣的鄉巴佬!這時候還趕著去抱蒙古人的大腿,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哪天風水倒轉了,看你連哭都來不及!”
罵罷,心裡頭終於順過來一口氣。倒背起手,施施然去完成倪文俊剛才交待給自己的任務。憑心而論,他壓根兒就不看好蒙元朝廷的前途。但是,他更不看好天完皇帝徐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