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謀生,二來,想起大元朝結局,心情也不會太難過。
“那我可以跟你搭夥,從你那買牛羊肉,繼續開我的酒樓!”大廚路汶也四下張望了一圈,滿懷期待地說道。“要不是你義父當年炸開了黃河,說不定我現在還開酒樓呢。唉,算了,咱們不扯這些,都過去了。對了,你最近見過哈剌章和三寶奴兩兄弟麼?沒試著勸勸他們?大元朝已經行將就木,他們兩兄弟真的沒必要趟這輪混水!”
“我是義父的養子,跟他們兩兄弟,卻沒任何情分!”伯顏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有些黯然。
像他這種養子,脫脫有二十幾個。並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記得脫脫被誰所害,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都曾經被脫脫視若己出。至於養子和親生兒子之間,更不可能彼此都可以成為真正的兄弟。這裡邊不但涉及到了性格、品行、才能和見識等方面。還涉及到了雙方對各自親情的認識,身份的認同,以及其他許多雜七雜八。
“好了,反正人各有志,該盡的責任你都盡到了!”感覺到了顏的眼睛裡的苦澀,大廚路汶笑著安慰。“趕緊走吧,免得夜長夢多。到了那邊記得先給自己買下個落腳的地方,咱們淮揚雖然不至於如大都這邊寸土寸金,可城裡頭的房子,價格也是不菲!此外,軍情處的事情你如果不想接著幹,可以先請幾個月長假。但無論如何,年前一定不要急著退。職位分紅是到了年底才給,沒了職位就拿不到了。還有,過了年就算兩年,你再退出,退役補貼可能多得一些!”
二人生死與共了這麼久,彼此之間已經有了很深的兄弟感情。所以在不違背大總管府和軍情處的規矩情況下,路汶儘量地想讓伯顏將來能把日子過得好一些。而伯顏也是個重情重義的漢子,聽對方如親哥哥一般處處替自己著想,不覺眼睛開始發紅。拱拱手,啞著嗓子道:“記住了!哥哥你放心,我肯定把日子過得滋滋潤潤的。然後等著你回來一起喝酒!屆時,咱們兄弟一定要不醉不歸!”
“兄弟,不醉不歸!”大廚路汶笑著伸手,與他凌空相擊。
雙方在馬上相對而笑,然後各自一拉馬韁繩,分南北而去。從此,再也不回一下頭。雖然明知道再次坐於一起喝酒,恐怕至少也是兩三年後的事情。也許,這一別就永無再見的可能。
懷著對好友的感激和對新生活的渴望,伯顏星夜趕路,五日後,已經抵達河間路東光。按照大廚路汶的安排,他在城中找了個安靜的客棧更換了衣衫,從奉命出巡的大元軍官,搖身一變,成了南下販貨的商客。隨即,又在碼頭旁與前來迎接的船幫子弟搭上了線,由對方提供了新的坐騎和行禮,混在另外一夥要趕在新春前後前往淮揚的商販中,悄然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雖然時值冬末,運河上已經完全行不得船。但南來北往的商販,依舊絡繹不絕。很多人都相信,明年冰消雪盡之際,淮安軍肯定會沿著運河北伐。屆時商路斷絕,南貨的價格在北方就會扶搖直上。所以,能趕在此前囤積一批,就相當於囤積了一批真金白銀。無論戰事如何發展,最後肯定都不會折本。
當然,幾乎九成以上的商販,都認為淮安軍打到大都城下,只是遲早問題。一則五年來淮安軍的戰績大夥有目共睹,二來,只有淮安軍贏了,他們才能繼續做生意發財。而一旦讓蒙元朝廷贏了,則大夥就又回到了過去那種生命和財產都朝不保夕狀態!那種日子,除了某些犯賤的腐儒之外,傻子才願意忍受!
聽了眾人的議論,伯顏愈發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俗話說,得民心者得天下,而民心的向背,從來就不體現在那些文人的嘴巴上。而那些當兵的,種地的,打鐵的,做生意的,雖然不懂得如何顛倒黑白,一個國家打仗、收糧和繳稅,卻必須指望他們。如果連他們都中間的大多數,都認為淮安軍不可力敵。你讀書人即便把牛皮吹到天上去,也早晚被打回原型。
越靠近黃河,他心中的這種感覺越清晰。特別是與徐州只有兩三百里遠的濟州、滕州、沛縣各地,簡直每件事都是明證。老百姓能提起淮揚大總管府和淮安軍來,就讚不絕口。對自家頭頂上的蒙元官府,則嗤之以鼻。而地方官員和差役,也對就在自家眼皮底下的“背叛”行為,裝聾作啞。
誰也不願意在這最後的一兩個月裡,主動給自己找麻煩。如果沒主動禍害過百姓的話,萬一淮安軍打到家門口時來不及逃走,官吏好歹還能有條生路。而繼續在距離徐州如此近的地方坑害百姓,被朱屠戶的細作給記錄在案了,將來江山易主之時,有人可就要去步張明鑑的後塵。
非但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