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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股高麗僕兵迎面撲來,朱八十一側身繞了個圈子,避免與對方正面相撞。這些高麗兵和先前那幾個蒙古兵同樣不識貨,對近在咫尺卻跑得頗快的“大魚”視而不見。
朱八十一繼續在混亂的戰場上逆著人流前行,就像一隻孤獨的飛鷹。
又有兩波官兵被他避了過去,距離兀剌不花的帥臺已經不到四百米。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砰狂跳,呼吸沉重得像是在拉風箱。
眼前的潰兵越來越少,敵軍也越來越少,視野越來越清晰。
兩名渾身是血的羅剎兵看到了他,愣了愣,獰笑著撲了過來。這兩個人剛剛解決了一小隊死戰不退的紅巾軍,累得滿頭大汗,腳步也遠遠落在了同夥的後邊。正愁追潰兵追起來太累,如今居然有傻子自己送腦袋上門,教他們如何不喜出望外?!
朱八十一繞了幾步沒能擺脫,最終被二人擋住了去路。一伸左手,他從腰間扯出一個竹筒,試圖速戰速決。然後將竹筒舉起來之後,才猛然發現,自己居然事先忘記了點燃引火用的艾絨。
現掏火摺子去點引線肯定來不及了。朱八十一想都不想,劈手將竹筒砸向已經近在咫尺的羅剎兵。然後右手舉起殺豬刀,朝著此人的心臟狠狠刺了過去。
“啪!”竹筒被羅剎兵用短刀砍成了兩瓣,黑火藥失去約束,從半空紛紛揚揚落下來,灑了此人滿頭都是。沒等他來得及用手去擦,殺豬刀已經刺到了胸口。“當!”地一聲,濺出連串的火星。
“嗯!”羅剎兵被胸口處傳來的巨大力道推得接連後退,然後揮動鐵盾,拍向朱八十一的腦袋。朱八十一躲閃不及,只好奮力向前一撲,連人帶刀,撲進了羅剎兵懷裡。
鐵盾砸空,羅剎兵右手利刃抬起,從斜下方刺向朱八十一小腹。朱八十一左手下壓,握住了他的手腕。右手的殺豬刀再度舉起,扎向羅剎兵的咽喉。
羅剎兵訓練有素,立刻丟了盾牌,用左臂架住朱八十一的右胳膊。殺豬刀刺不下去,短刃也挑不起來。二人糾纏在一起,眼睛瞪著眼睛,鼻孔間的白煙清晰而見。
另外一名羅剎兵看到有便宜可佔,立刻繞到了朱八十一身後,準備給他致命一擊。電光石火間,朱八十一感覺到了危險臨近,嘴巴大吼一聲,雙臂雙腿腰肢同時發力。像推牲口一樣,將對面羅剎兵推出了五米多遠,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背後的羅剎兵一刀刺空,搶步上前再刺。忽然有一雙套著華麗鎧甲的手臂從側面探了過來,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桿。
兩度攻擊均已失敗告終,這麼羅剎兵惱怒異常。刀尖立刻調轉方向,朝抱著自己的那個紅巾軍大將猛砍。一刀,然後又是一刀。
“啊——”那名身穿鍍銅鎧甲的紅巾軍大將疼得厲聲慘叫,卻寧死不肯鬆手。
朱八十一恰巧回過頭來,看到剛才被自己踹了一腳的孫三十一像蔓藤一樣掛在羅剎兵腰間,血從後背的傷口上噴泉般往外噴。
“啊——!”他張口發出一聲大叫,不再管被自己撞翻在地的另外一名羅剎兵,跳起來,雙腿凌空朝被孫三十一抱住的這個撲了過去。整個人像炮彈般,狠狠地砸在了此人的前胸上。
“嘭!”殺豬漢的塊頭,遠遠超過平素連肉都捨不得吃的孫三十一。強大的衝擊力令羅剎兵身體向後一仰,重重地摔在了血泊中。
朱八十一也站立不穩,身體踉蹌了幾步,膝蓋一彎,恰巧跪在了羅剎兵胸口上。這是他平素殺豬的最基本動作,從十二歲被酒鬼師父逼著拿刀,一直學到了酒鬼師傅死。期間不知道斷送了多少牲畜的性命,每一個動作都早已演化成了本能。
只見他瞪著通紅的眼睛,膝蓋死死壓住羅剎兵的胸口。刀尖貼著鎖骨向頸窩一捅,“噗”,透過面板、肌肉毫無阻礙地直達心臟,然後行雲流水般拔出來,帶出一股半丈高的血泉。
被血泉淋了滿頭的朱八十一隨即跳起,拎著殺豬刀撲向剛剛爬起來的另外一名羅剎兵。那名羅剎兵被他渾身上下冒出的殺氣嚇得兩腿發軟,鋼刀和鐵盾亂揮,死死護住身上的裸露部位。
有根簡陋的長矛貼著地面掃過來,將此絆了個踉蹌,正跪在朱八十一面前。朱八十一想都不想,憑著多年養成的本能又是一刀。“噗”,殺豬刀順著頸窩位置捅穿了心臟,與上一刀毫釐不差。
“三十一,三十一!”蘇先生丟下長矛,從血泊中扶起奄奄一息的千夫長孫三十一。
孫三十一的瞳孔已經發散,看著朱八十一,艱難地擠出一個笑臉,含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