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嘆了口氣,繼續苦笑著搖頭。
淮揚一帶,因為守著一條運河,商業一直比較發達。民間生意人,也經常合夥做一些佔用資金較大的買賣,然後年底再按照各自所出的本金比例分紅。當然,派心腹負責查賬,推薦管事和夥計,以及年終給各級管事發紅包之類,也都是約定俗稱的規矩。朱屠戶讓淮揚商號的日常運作按照老規矩來,算不上另闢蹊徑。
“此外,小六子的手下還說,姓朱的還給了所有股東,參與議政的特權。不但涉及到淮揚商號事情,要跟他們商量著來。今後偽總管府的一切政令,除了與戰事相關的事情外,都會請他們到場參與。大人您說這不是個笑話麼,整的官不像官,商不像商,也就是朱屠戶這種天生的反賊,敢別出心裁。換了其他。。。。。。”
“行了!別說了,注意你的身份!”李漢卿忽然就變了臉色,狠狠瞪了得力臂膀王二幾眼,大聲呵斥。
“這。。。。。?”王二被罵了個暈頭轉向,呆呆地看著突然爆發的上司,滿臉茫然。
妖怪,這絕對是個妖怪!李漢卿可以想象,一旦所謂的股東們嚐到了與官府一道分享權力的甜頭,他們將變得如何瘋狂!那已經不是簡單的打江山分紅利了,而是從根子上,刨掉了歷朝歷代,從地方到中樞,各級官府的絕對權威。習慣了在政務上也跟青天大老爺們面對面討價還價計程車紳,絕對不再會接受一個只懂得發號施令的官府。哪怕朱屠戶真的被朝廷剿滅了,他留下的遺毒,也會深深地紮在地方士紳和百姓的心窩子裡,後患無窮。
“你,明天一早,給我親自去一趟揚州!”根本沒心情向手下解釋自己突然暴怒的原因,李漢卿考慮了片刻,咬牙切齒地吩咐,“家裡還有多少人手,凡是你看得上眼的,都儘管帶去。我要你把所有買了淮揚商號的股東,名字全給我打聽清楚。哪怕是他只認購了一貫錢股本,也絕對不能放過!包括他們的家人!”
“這?是!屬下遵命!”大頭目王二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答應。
“還有,叫小六立刻給老子滾過來!”李漢卿狠狠踹了他一腳,兩隻眼睛噴煙冒火。不能再給朱屠戶任何時間了,必須儘快把最近朱屠戶的所作所為告知脫脫,讓他帶著朝廷的大軍儘快出發,能多早就多早。儘早殺過黃河去,將該死的朱屠戶早日碎屍萬段,將所有參與了淮揚商號計程車紳百姓全部斬盡殺絕。否則,假以時日,誰也確定不了朱屠戶親手培育出來的妖怪,會長成什麼模樣,會令多少人粉身碎骨!
“是!”見到李漢卿瘋子般的模樣,大頭目王二不敢再耽擱,拱了下手,轉身飛奔而去。先從浴桶裡拎出了疲憊不堪的同行小六子。然後又連夜挑選人手,做出發準備。第二天破曉,扮作倒賣硝石的商販上了船,一路向南。然後又混過了黃河上關卡,冒著被發現後殺頭的風險,迫不及待地趕往揚州。
來到了揚州城之後,他們就立刻明白了,為什麼小六等人只在此地停留了短短十幾天,就差一點兒被朱屠戶的妖術給迷失了心智。不一樣,這絕對是跟大元帝國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完全不一樣的城市。處處都透著新鮮,處處都透著勃勃生機。雖然眼下城市的大部分,還是一片斷壁殘桓。但在那黑乎乎的廢墟之間,卻已經有樹苗和青草的顏色,隱隱冒了出來。迎著早春的寒風,亮得令人感到扎眼。
這座廢墟之上生活的人,也與其他地方大不相同。雖然在到達揚州之前,王二等密探先從水路經過了淮安,隱隱感覺到了一些淮安百姓現在與過去的不同。但畢竟他們只是匆匆一瞥,沒來得及走進人群當中。而在揚州城的斷壁殘桓之間,他們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生活在此地的人們,雖然和他擁有相似的面孔,同樣顏色的眼睛,舉手投足之間,所展現出的,卻完全是另外一種風貌,自信,從容,眼神裡充滿了希望。
“老丈,最近生意還好麼?看您這裡好像很熱鬧的樣子?!”帶著滿心的震撼和迷惑,王二等人在廢墟中找了各一所臨時用竹子搭起來的雞毛小店安頓下,笑呵呵地跟店主拉起了家常。
“湊合著吧,好歹不用擔心餓死了!”雞毛店的主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漢,一邊給客官們端來潤喉的茶湯,一邊笑呵呵地回答。
滿臉皺紋當中,依舊帶著一點兒無法被時光抹去的愁苦。但老漢的頭髮卻洗得很乾淨,十根指頭的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齊齊。身上的衣衫雖然是舊的,膝蓋和手肘等處都綴著補丁。但補丁的針腳卻非常細密,一看就是出於女人之手。
“那是,老天爺從來不會禍害勤儉人!”王二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