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覺筠一邊解白大褂的扣子,一邊說道:“昨天實驗室組織去郊遊,我們去了一個農莊摘草莓,結果摘的人多,吃的人少,拿回來許多,我給你留了兩盒。那邊還有農家自己做的草莓酸奶,我猜你應該會喜歡。”
“謝謝師姐!”夏奕諾笑嘻嘻地說,接過樑覺筠脫下來的白大褂,掛到實驗室牆上的掛鉤上。
梁覺筠洗了手,便帶著夏奕諾回辦公室,指指桌上的兩盒草莓和一大罐酸奶,“也不知道你吃不吃草莓。”
“小言很喜歡。”
“是嗎?你呢?”
“我一般般。”
“我也是。”
“正好今天是兒童節,晚上我要去我爸那邊吃飯。我會告訴小言,這是梁姐姐送給他的。”
“哈哈,好。祝他節日快樂。改天請你們吃飯。”
“真的嗎,好啊,我等著。”
晚上回到夏炎家,夏奕言開心地跟姐姐說今天幼兒園裡面有什麼活動,自己贏了什麼獎品。鄧柔月燒了許多菜,飯後諾言兩人在沙發上嬉鬧,夏炎打趣說道:“小寶現在回來都是為了小言,我們這種老骨頭不受歡迎嘍。”
夏奕諾不滿:“老爸,你怎麼連自己兒子的醋都吃。”
夏炎看著一雙兒女,眼神盡是滿足和慈祥。
到了六月底,本科生們開始放暑假,校園裡人少了一大半,而小碩老博們依舊天天泡在實驗室。大師兄劉哲準備畢業離校了,答辯結束之後免不了實驗室一幫人聚餐。歲月是把殺豬刀,學位是把剃頭刀。劉哲感嘆,唸完了博士,髮際線漸退了不少。可是鐵打的實驗室,流水的人,老人走,新人來,聽上去有點感傷,卻是不變的規律。
大師兄奔向美好的前程,同時也意味著,夏奕諾一躍成為唐樹良實驗室十多個學生當中的大師姐。劉哲打趣道:“當年青蔥的小師妹,如今也變成了大師姐,然後會不會進化為,滅絕師太?”
柯定豪馬上為自己的親師姐出聲,也為女博士闢謠:“為什麼社會上那麼多的人對女博士存在偏見?!我的師姐們、師妹們,個個都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何來第三類人之說?那些口口聲聲說著女人不需要讀太多書,只需要相夫教子的人,才是真正的無知和愚昧,因為他們骨子裡的大男子主義不允許他們的自尊心受挫。作為一個新世紀的好男人,我只想說,女博士們,請聯絡我!”
眾人笑問,你這麼喜歡女博,你們家甸甸知道嗎?
這個夏天,張季康也畢業了,開始穿起襯衣西褲在公司上班;麥世寧的攝影工作室地址選在了城西,離C大大約半個小時的車程,最近也在忙著裝修;李家的三位醫生依舊每天忙忙碌碌,為醫療事業做貢獻;夏奕言的幼兒園放暑假了,小男生在家閒得發慌,整天咋咋呼呼的,然後就被送去了一個繪畫班。
如果說馬小軍的故事是因為那個時代的夏天,荷爾蒙夾雜著汗水,在飛揚、在悸動,那麼我們的故事,是因為夏天的校園,屬於聚首和分離,也屬於開始和結束。而記憶中這些陽光燦爛的日子裡,永不褪色的,是那窗外的蟬鳴。
盛夏,終於來了。
梁覺筠問夏奕諾,週末是否有空兌現請吃飯的承諾。夏奕諾說小言在上補習班恐怕不能過來。親愛的弟弟,姐姐偶爾拋棄你一次,你會原諒姐姐的吧。結果梁覺筠居然說要親自下廚,讓夏小寶驚喜不已。時間約在週六的晚上,想了想,夏奕諾去了趟花店。
按照梁覺筠給的門牌號碼,夏奕諾按響了梁宅門鈴。梁覺筠一開門便看到了夏奕諾抱著一個小紙箱。
夏奕諾笑得一臉燦爛:“師姐。”
梁覺筠:“來了啊,快進來吧。”
夏奕諾:“吶,這是上門禮。”
梁覺筠:“是什麼?”
夏奕諾:“盆栽。仙人球和熊童子,放輻射,吸甲醛,懶人打理模式,居家旅行必備。”
梁覺筠接過紙箱,看到肉乎乎的熊童子和小刺蝟一般的仙人球,不禁莞爾:“必備,謝謝!”
夏奕諾呼了一口氣,用手扇扇風:“外面可真熱。”
“趕緊進來呀”,梁覺筠遞給夏奕諾一雙拖鞋,“要不要先喝點冷飲?”
“不用。晚上準備做什麼好吃的?”夏奕諾一邊換鞋一邊說。
“我只會比較簡單的,你不嫌棄就好。”
“怎麼會嫌棄呢。”
打量一下樑覺筠的小窩,兩室一廳,大約七八十平,乾淨整潔,幾乎沒有多餘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