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對我有意思,是對我媽有意思!”
楚夢:“嚯!不會吧?!看不出來,假牙還對母子戀感興趣?!”
夏奕諾哭笑不得:“姐姐,正經點兒行嗎?他不是在做醫藥代表嗎,盯上附屬醫院那塊肥肉了,想拿我媽開刀。”
楚夢:“哦!原來如此,我說呢!”
林書琬蜷起手指敲在楚夢的腦袋上:“馬後炮!”
楚夢不服:“哎哎哎!老大不在,你就會欺負我。”
林書琬四下顧盼:“有嗎?哪裡?我怎麼沒看到?”
三人抱笑成一團。
時光是一把雙刃劍,既是毒藥也是解藥。無憂的大學時代過去,曲終人散後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也許有些感情就此疏淡,但有什麼比摯友之間不變的親厚感情更可貴的呢?
大洋彼岸。梁家一家三口吃完晚飯閒話家常,其樂融融。之後梁國棟起身去書房,梁覺筠靜靜地跟在後面。
梁國棟:“最近課題進展怎麼樣?”
梁覺筠:“還算順利。”
梁國棟:“你說還算順利那就是很順利了。”
梁覺筠笑道:“給您帶了禮物,我去拿來。”
禮物是一個茶盤。以宗竹為底座、烏金石為盤面,翠竹簇一方,傲然挺節。
“好”,梁國棟捧起茶盤,拂過邊角,稱讚道,“竹節挺拔遒勁,歲寒不凋風骨,好!”
“您喜歡就好。”
“就是大老遠帶回來,不太方便。”
“我也沒什麼行李。”
“怎麼突然想起送這個?”
梁覺筠抿嘴笑:“是她送的。”
“哦?”梁國棟挑眉,“那剛才你給Mary的絲巾……”
“也是她準備的。”
梁國棟摘下老花鏡:“小丫頭挺有雅趣,還懂得討人歡喜。”
梁覺筠莞爾:“是。”
“她叫……夏奕諾?”
“是。”
“替我謝謝她。”
“好。”
“正好,我也有東西要給你。”梁國棟轉身,兀自踏上書櫃前的三層木製臺階,在上層的抽屜翻找:“還記不記得為什麼給你起名梁覺筠?”
“您小心一點”,梁覺筠上前站到父親身後,“‘覺’字是您起的,是醒悟的意思。‘筠’字是媽媽起的,因為她喜歡唐朝詩人溫庭筠。”
“那你可知道,她為什麼喜歡溫庭筠嗎?”
“這倒從來沒聽你們講過。”
梁父背對著梁覺筠,寬厚地笑。
梁覺筠:“以前上葉太太的中文課,介紹花間詞派,心裡想,媽媽竟喜歡這類……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詩詞歌賦我學得不好,這類……婉約……又有些迷離的風格。”
“找到了!”梁國棟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小匣子,走下臺階,言語中帶著興奮,“果真是沒有學好詩詞啊!花間派可不止寫女子的美貌和離別愁緒,它注重的是文字和音韻的錘鍊。不過也不能怪你,我們讀書的年代,資訊量少,不管學什麼專業,搗鼓一點詩詞歌賦是少不了的。現在的年輕人就做不到了,臉書和推特上的資訊就足夠填充休閒娛樂。”
梁覺筠頷首稱是。
梁國棟把匣子交給梁覺筠:“來,開啟看看。”
匣子裡裝著一個筆盒,一隻老式的鋼筆靜靜地躺在裡面,小心拿起來端詳,筆身上刻有一行小字。
梁覺筠小聲地念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梁國棟:“沒錯。”
“這是……”
“一直普普通通的鋼筆,是當年我送給你媽媽的定情信物。”
梁覺筠喟然,讚歎道:“太浪漫了!”
“這是溫庭筠的樂府詞,寫的是女子思念情郎。你可別笑話老頭子當年的老土和肉麻。”
“怎麼會呢?難怪媽媽那麼喜歡溫庭筠了。”
梁國棟的聲音有些暗啞:“其實一直想問你,會不會怪我太嚴厲了?別人的父親,都是對女兒寵愛甚至溺愛。年紀大了之後,回想以前,尤其是你媽媽去世之後,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怎麼會呢?您都是為我好,我明白的。”
“還有,當初,我不應該那麼對你,半年時間都對你不理不睬。”
“這些年來,我也時常像您問我那樣問自己:梁覺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科研也好,感情也好,首先要認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