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老克把家裡不用的零碎兒往外一盤,那錢富餘得連子孫後半輩子住養老院的賬都能給結了。
這是一場沒有期待的比賽,因為輸贏僅是在做原地踏步的安慰,失意者的相逢,美酒也許是最好的東西,但作為在綠茵場上的失意者,唯有進球才是最暢快的表演。季軍的爭奪有些傷感,因為比賽結果無法終止各自回家的結局,當然,我們希望道別的路上看到更多笑臉。
這幾天,很多人看球看得腳癢癢,趁世界盃沒完的熱乎勁兒自己租場子踢一回,場地現在也火,一個時間許兩家,誰也不想走,沒辦法,四十多人分兩撥將就對踢吧,遠看近看都像打群架的。我的同事猴子據說還是小組長,給人分配活兒,讓一個壯年同志踢“後腰”,該同事磨磨唧唧都跑進場了,追著組長問“後腰是哪”。猴子一甩頭:“你在我前面晃悠就行。”體力繞(弱)的,從這邊上場跑一半,摔個大馬趴,撲嚕撲嚕土,打那邊下去了,一屁股坐地上把鞋都脫了。體格好的倍兒衝,上來就跑,旁邊既沒人也沒球咣噹能讓草給絆一個跟頭。
也許這就是世界盃的魔力,讓球迷球盲球痴攪和在一起狂歡,我們把所有的等待留給明天,留給屬於我們的世界盃的最後一個凌晨,為最後的舞者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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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天:最後的舞者
妖言:世界盃就像四年一次的比武招親,繡球一扔,各界傑出青年開始捋胳膊挽袖子一群一群地上,傢伙點兒越響越來勁。齊達內武藝高強,但他光惦記比武,忘了拿繡球。而今,這個儀式終於結束了。
網路倍兒迫不及待,早早開了總結大會,什麼世界盃遺珠陣容、十大發型、八大綿裡藏針、十大英雄相惜、八大假摔王子、十大鐵血戰將、十大咸魚翻身案例、十大金牌替補……弄得跟本菜譜似的,你嘩啦嘩啦從前翻到後再倒著翻回來,就沒發現幾個實惠菜,明顯為了湊桌把免費茶水也算道湯菜。
電視開著,靜音,裡面的人像剛上鉤的魚,撅著嘴扭身子。我們大眼兒瞪小眼兒地等著今天變成明天,等著午夜來臨,等著本次世界盃的收官之作。中央五套一遍一遍回放著過去那些日子的激動和落寞,我們看見穿著球衣的男人怪獸般揮舞著臂膀仰天長嘯,也看見他們跌坐在球場抱膝不起長久哭泣,電視用片段捅開我們尚有餘溫的午夜記憶,於是在等待中有了一絲傷感。
我們在德國時間裡為最後出場的隊伍猜悶兒,有人買了一袋果丹皮跟喜糖似的撒了一桌子,有人到處發零食,有瓜子,但不讓嗑,說得等比賽開始,還有一群人大半夜買烤羊肉串去了,說要就啤酒。我跟特缺嘴似的吃得嗓子眼兒裡直往外噴酸水。單位還沒這麼熱鬧過,搞得像終於嫁出個老閨女,就缺個站門口發喜字兒的。電視裡亂糟糟出來一夥人舉著大張洋白菜葉子連唱帶跳,倍兒火爆,瞅那女的穿那衣服上臺,擱咱這兒得禁演,人家那沒事,轉著圈兒送胯,不光下半身抖,上半身也哆嗦,不過,還挺好看的。
有人說這是一次托蒂跟齊達內的PK,但齊大師很低調,壓根不接這茬,他說法國隊的口號是“生在一起,死在一起”,聽口氣就知道是出來混的,而義大利隊主教練裡皮說他們會像“雄獅一樣勇猛地防守”。這獅子還真行,剛兩分鐘就把亨利給撞迷糊了,都以為他脖子斷了呢,倍兒懸。義大利隊晚上準吃牛肉了,跑起來收不住,跟蹬腳踏車似的光看腳了,馬特拉齊眼瞅法國人帶球奔自己球門,腳一伸,球放走,人給我躺下。等他站起來,齊大師該罰點球了。據說這場比賽是齊大師的告別演出,球跟從猴皮筋裡彈出去似的,在門框裡蹦了兩下直接塞進守門員懷裡,門將像抱著個沒主兒的孩子僵直地站著。齊大師的謝幕演出輕鬆自如,像一個嗓子倍兒好的歌星在場上一邊扔話筒一邊唱,話筒要扔高了還跳會兒舞蹈,我們都跟著一塊兒陶醉。
畫面一轉,義大利隊一群人咬著牙又殺回來了,跟黑貓警長又上了摩托賽(似)的,根本沒剎車跡象,瞬時球也到了,上次伸腳絆人的馬特拉齊腦袋在球門前出現得特及時,嗖,球進了,像用手指頭捅破窗戶紙,都沒工夫舔吐沫。他舉著胳膊跑啊,要不主動站住,後面人都追不上,我看見他胳膊上文了一串句號,也不知道代表嘛。
比賽前懂球的人都說這是一場拼防守的對峙,可我看進攻挺激烈的,有球的地方跟人疙瘩似的,大家一起踢,連球帶人有誰算誰,球倒沒漏氣,人傷得都不輕,全躺著。我們的解說員這回沉穩多了,腦子也特清楚,自己在那叨咕:“兩張黃牌?一張黃牌?上次給了?還是沒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