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打了下來,讓風可以在車廂裡自由流通。整個一小時裡面,他們沒有說一句話,付強倒是想說點什麼,可是風太大,剛出嘴唇的字沒來得及鑽進艾瑪的耳朵便被風颳出了窗外。付強只好默默地開車,艾瑪默默望著窗外,風默默從這邊來那邊出,時間也默默一分一秒流逝。
艾瑪的父親叫丹增貢布,按事先艾瑪教的稱呼,付強應該叫丹增大叔。付強練習了幾遍後,發現自己的舌頭在這幾個字裡竟然出現打結現象,怎麼叫都象在叫“丹單叔”。艾瑪只好說:“你這笨蛋,乾脆就按漢人的習慣,叫伯父得了”。
“其實叫爸多好,又省事,反正我也叫了幾十年,脫口就來,保證字正腔圓。”付強嬉皮笑臉地說。
“哼,你要不怕我爸揍你,你就叫吧,我爸可是一人可以扳倒一匹馬。”艾瑪斜眼瞅著他說。
付強吐吐舌頭,“沒準你爸喜歡我這麼叫呢,當爸的都想女兒找個好丈夫嘛。”
“那也不是你。”艾瑪回敬道。
正說話間,他們已經把車開上了站臺,這時候,一聲長長的汽笛由遠及近響起,伴著轟隆隆的聲音,一列火車慢慢出現在了視線內。
“到了到了,”付強顯得比艾瑪還興奮。
五
付強隱隱有點不安,因為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職業素質。原因是當他想到一會就要用警察抓壞蛋的心態去面對一個素未謀面的情敵時,竟然莫名地興奮。
付強努力壓制自己這種莫明其妙的情緒,他知道這樣下去會影響自己的客觀判斷的,這可是職業大忌。不過,當他在蘇京下班路上堵住他,請他回去協助調查時,看到蘇京臉上難於捉摸的複雜表情後,這種莫名的快感又無孔不進地侵襲過來。
雖然從頭至尾付強都沒有給蘇京戴那象徵罪犯的手銬,儘管他很想這麼幹。但是付強還是把蘇京直接就帶進了昏暗的審訊室。蘇京可能並不知道,公安局還有其它更明亮更舒服的審訊室的,他也不會知道,他進的這間一般是用來審訊基本已得到確認的重刑犯,在他之前,還沒有一個走進過這間審訊室後沒有被成功定罪的人。
當然,他更不會想到付強為他選擇這間審訊室的潛在含義。他看到的只是一個空蕩蕩的大房間,一點聲音都會引起迴音。屋裡只有三張椅子和一張桌子,兩張有靠背的椅子在桌子後面,而另一張矮小四方圓凳遠離桌子,孤獨地呆在房子中央,現在這個位置就是為他準備的。
另外這間屋子還有兩個特別設計,一個是桌子後面牆上,正對小矮凳的地方掛了一個巨大的國徽,國徽上端有點微微前傾,目的是對矮凳上的犯人形成無形心理震懾,通常坐下以後面對國徽的犯人說起話來就明顯中氣不足了。還有一個特別設計是天花四角上各有一個小擴音器,受聲的焦點就在小矮凳的位置,透過桌子上的受話器傳到犯人耳邊的聲音便象來自四面八方,用設計者的話來說就是“代表著來自人民正義的怒吼。”據說這位專門研究罪犯心理的設計者因此設計而得過獎章,就連付強也對此巧妙設計讚歎不已。
蘇京剛進來便開始抗議,並拒絕坐那張小矮凳,理由是“我不是犯人,我只是來協助調查的,不應該受到如此待遇。”
付強沒有馬上回答他,只是微笑著坐到他的椅子上,用手指試了試受話器,聽到撲撲幾聲後,才慢慢用嚴肅的眼光盯著蘇京。
一段短暫的沉默對視,付強在心裡帶著酸意地承認,眼前的蘇京從外表上看,絕對是一個優秀的男人,修長略瘦的身材不失挺撥,得體的穿著整齊的細節也是付強自嘆不如的,並且,他有一雙非常深遽複雜的眼睛,深不可測,難道這就是艾瑪所說的浪漫的眼神?
“你——還是坐下來吧。”付強不知為什麼自己一開口說話竟然也有點底氣不足了。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帶給蘇京壓力,自己卻先感覺到了來自蘇京的壓力,是什麼壓力他也說不清楚。
蘇京沒有理會,依然站著,眼睛冷冷地看著付強。
付強閉上眼睛,迅速調整了一下心態,讓自己的思維重新集中到案情上來。
“蘇京,請問你八月五日,也就是白小小遇害那天你在什麼地方?”
蘇京仍然看著他,目光卻隨著白小小的名字出現而變得柔和。過了一會,他的頭軟軟垂了下來,眼睛看著地面,似在努力思索著。
“你難道記不起來了嗎?”付強厲聲問道。
蘇京對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吼鳴聲無動於衷,只管盯著他的地面,彷彿入定一般。
“不想說?”付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