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認得。我說都認得,我認給媽媽看。媽媽說我瞎認,不信,說我一天到晚地玩,哪裡會認識。我說那些字沒什麼的,就是那《女孝經》也是容易唸的。媽媽說我騙她,要請二叔叔有空兒的時候給我檢查檢查。”賈母聽了,笑著說:“好孩子,你媽媽是不認識字,所以說你騙她。明天叫你二叔叔講講,她就信了。”《女孝經》,是唐代鄭氏撰寫的重要女性教育經典。書中仿照《孝經》的形式和用語,並模擬東漢曹大家(班昭)與別人的問答,以告誡的形式講述孝道的內涵,以及各種女性應該遵守的禮儀。
寶玉問:“你認了多少字了?”巧姐兒說:“認了三千多字,讀了一本《女孝經》,半個月時間裡又讀了《列女傳》。”《列女傳》,是一部介紹中國古代婦女行為的書,共記敘了一百零五名婦女的故事,作者是西漢的儒家學者劉向。寶玉問她:“你讀得懂嗎?你要是不懂,我就講講這個給你聽吧。”賈母高興地說:“做叔叔的也該講解給侄女聽聽。”
寶玉說:“那文王的后妃不必說了,應該是知道的。周宣王的正妃姜後摘掉簪子請求受罰中,齊國的無鹽女長相雖然醜,但她能幫助治理國家,是后妃裡頭的賢能的。如果說到有才的,是曹大姑、班婕妤、蔡文姬、謝道韞這些人。孟光插荊做的,穿布裙,鮑宣的妻提甕打水,陶侃的母親截下頭髮賣掉,招待客人,歐陽修的母親鄭氏用荻草教他寫字。那些受苦的裡邊,有樂昌公主破鏡重圓,蘇蕙用迴文詩感動了丈夫。那孝敬的人更多了,木蘭代替父親從軍,曹娥投水尋找父親的屍首等等,我也說不出很多。那個曹氏割掉鼻子來拒絕再嫁,是魏國的故事。那守節的更多了,必須慢慢地講。若是那些豔麗的,有王嬙、西子、樊素、小蠻、絳仙等。嫉妒的女人很少,有唐代任環的老婆把小老婆的頭髮燒掉了禿妾發,晉代劉伯玉的妻子段明光因為嫉妒曹植《洛神賦》中的洛神,跳水死了。文君、紅拂她們是女中的……” 王嬙就是王昭君。西子就是西施。樊素和小蠻是白居易的歌女。絳仙是隋煬帝的宮女,會寫詩。卓文君是西漢時的才女,跟著司馬相如私奔了。紅拂是唐代小說中的人物,與李靖私奔了。寶玉越說越不合禮法了,這最後還要說私奔的事兒。不是父母安排,自己找物件,那就叫“私奔”,這在古代可是很嚴重的事情。現在呢,這個詞好像快要消亡了。為什麼?現在的青年人誰還聽父母來決定婚姻的,所以都是“私奔”,就都不不叫“私奔”了。
賈母聽到這裡,趕緊攔住,說:“夠了,不用說了。你講得太多,她哪裡還記得住呢。”巧姐兒說:“二叔叔剛才說的,也有我讀過的,也有沒讀過的。讀過的二叔叔一講,我就更明白了。”寶玉說:“你肯定是認識那些字了,不用再講解了。明天我還要上學去呢。”巧姐兒說:“我還聽見我媽媽昨天說,我們家的小紅原來是在二叔叔那裡工作的,我媽媽把她要來了,你那裡還沒有補上人呢。我媽媽想著要把什麼柳家的五兒補上,不知道二叔叔要不要。” 記得,賈母好像說五兒已經病死了啊,怎麼又活了。可能是賈母聽錯訊息了。寶玉為五兒的事也受了委屈了,這回當然高興了,他笑著說:“你聽你媽媽的話!要補誰就補誰吧,還問什麼要不要呢。”他又對賈母笑著說:“我看大妞妞這個小模樣兒,又有這個聰明兒,將來可能要比鳳姐姐還強呢,何況又比她認字。”賈母說:“女孩兒家認得字呢也好,只是女工針線還是最要緊的。”巧姐兒說:“我也跟著劉媽媽學著做呢,什麼扎花兒、拉鎖子,我雖然弄不好,卻也學著會做幾針兒。”過去,男耕女織,女人的主要工作就是針線活,如果不會幹,那絕對是不愛勞動啊。看看人家,高階幹部的孫女還參加勞動呢。現在的大部分女孩子都懶成什麼樣了,連針線都沒拿過,把中國婦女的光榮傳統全忘光了。賈母說:“咱們這樣的人家,雖然不靠著自己去做,但還是要知道些,以後才不會受別人的氣啊。”巧姐兒答應著“是”,還想讓寶玉解說《列女傳》,但看見寶玉呆呆的,也不敢再說了。
寶玉呆的是什麼?當然是為柳五兒了。她要進怡紅院,第一次是病了不能進來,第二次王夫人趕走了晴雯,凡是漂亮點兒的,都不敢挑了。後來,他到吳貴家看望晴雯,五兒跟著她媽給晴雯送東西去,他見了一面,他更覺得她長得嫵媚動人了。今天,多虧熙鳳想著,叫他補上小紅的崗位,真是喜出望外了。
賈母見人都不來,又叫丫環去請。不一會兒,李紈和她妹妹,探春、惜春、湘雲、黛玉都來了,唯獨薛姨媽沒到。賈母又叫人去請。又過了一會兒,薛姨媽帶著寶琴過來。卻不見寶釵、岫煙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