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部分

謔�渡舷隆W鏨�獾娜蘇飫錆萇佟7仿粲脫謂創祝�閌譴迥諼┮壞撓�怠6��婢咭約案九�悶罰�誑蹈褡�疾蝗菀茁蜃擰4謇鋝壞焦�甑氖焙蚩床患�┬亂路�娜恕T諂匠#�嗣竦囊倫攀��###都是襤褸不堪,滿身補丁。綢緞綾羅不消說這裡壓根兒就沒見過,就是洋布之類,這裡也很少有人穿。

第二章康格莊(5)

吃飯的時候,沒見過誰家特意做一碟炒菜,葷菜自然更不用提了。大蔥、蘿蔔、鹽菜,是他們經常的菜蔬。有些人家竟連鹹菜也捨不得吃,只臨時泡點鹽水吃。麥熟的時候,才有一兩家吃麥子面的,平素吃的都是高粱、棒子、小米麵等雜糧。

談到房屋,稍微講究一點兒的人家才在屋頂上抹一層石灰,所謂“石灰房”,為村內較好的屋舍。瓦屋全村裡只有一二家,其餘都是些敝舊破壞狼狽不堪的屋子。有的人家連院牆也建不起,僅用秫秸紮成稀疏的籬笆,算做院牆。院牆內外,破亂的瓦器,瘦小的牲畜,是惟一的點綴品。到了冬季,特別是寒風凜冽的天氣,村內到處呈現著一種衰殘荒涼的景象。間或有人從村首走過,穿著臃腫的破棉衣,瑟縮著身肢,慢慢移動著,看來簡直像一個影子,像一個鬼魂。這時一兩隻狗吃驚地叫起來,聲音也是那樣的悲慘,那樣的淒涼。這種種現象,都在反映著人民的生活是怎樣的乾枯與貧乏。

村裡遇有喜慶喪祭的事,平常的交情是隨一百三十錢的禮(合現在三個半大銅元);交情深厚的,隨二百五十錢的禮(合現在六個半大銅元)。待客的席面,有名的是“白菜豆腐泡席”,八大碗一齊端——白菜、粉皮、粉條、豆芽、豆腐泡等。飯是攙有很多細砂子的大米蒸的,吃時一不小心,就會把牙齒震掉。我們在這裡住了十餘年,只吃過一次葷席,然而那所謂葷席也者,也不過每碗裡蓋了兩三片飛薄的豬肉而已。

人民除了完糧之外,很少和政府接觸。政府既不注意人民的生活,人民也不關心政府的作為。兩方面只是一面收稅,一面納糧,此外再無關係。保定府距這裡雖然僅只二里,然而村民對於那裡的城市文明並不感到多大的興趣,有時卻反而以鄙夷憎恨的眼光去看它。這裡聽不到關於政治的談論,也聽不到列強侵略中國的痛史,外面種種巨大的時變,如同隔成兩個世界,很少波動到康格莊來。

政府開徵錢糧的時期,里正一手提著鑼,一手拿著木棰,從村西頭一直敲到東頭,口裡大聲嚷著:

“完糧哪!上忙銀子,每畝地四百六!”

村人聽見這樣的鑼聲,並不見得馬上就去完糧。他們只沒精打采地走到門口,漠然地對里正望一眼,很快地就縮回身子,只當沒那麼回事一般。一直到了最後的限期,延無可延的時候,他們才三五成群地到城裡去繳出他們的血汗錢。

他們整年忙碌著愁苦著,惟一的娛樂就是看戲。自然,這樣的機會,也是非常難得的。保定府附近流行的戲劇有“哈哈”、“二簧”、“梆子”、“老調”等數種。這類的戲劇,對於我們村民的影響非常深大,我們的人生觀、社會觀,都由此中漸漸地陶冶出來。我自己最愛看“老包斬陳世美”的一齣戲。每逢看到陳世美強派韓琦迎路去殺他妻子的時候,我的兩手總要握得緊緊的,全身的神經緊張起來,心裡罵著:

“喪盡天良的陳世美呀!”

這樣,直到全出演完,陳世美被鍘,我的一口氣才可以鬆下來。這時心裡感到一種莫可名狀的痛快。但隨即又要生出模糊不清的疑念。心裡想:假如沒有鐵面無私的老包,這位喪盡天良的駙馬爺,誰敢鍘掉他呢?那麼,他妻子的冤屈到幾時才能伸雪呢?世界上真有老包這樣的官嗎?假如沒有,這些罪惡和冤孽有什麼法子可以解除呢?每次看完戲,我總要這樣興奮地自問著。

受這出戏的感動的當然不止我一個。上廟燒香的人,尤其是那些老太太,在燒完香回家的時候,一手拿著帶土的油條吃著,一手掠著頭髮,一路上還不住指手畫腳地大罵陳世美。

此外溪皇莊拿花得雷,也是我最愛看的一齣戲。故事是花得雷為非作歹,強橫豪霸,張耀宗奉了令去捉拿他。幸虧褚彪老英雄肝膽義氣,用盡心計,叫俠女張桂蘭等喬裝歌女,為花得雷祝壽,賈良等乘隙而入,裡應外合,一戰將花得雷拿住。

那時我常常想:“以後我長大了,不能做老包,也要做個褚彪才行。”我一生疾惡如仇,這類戲劇給我的影響實在不小。

第二章康格莊(6)

離開康格莊後,隨軍飄流各處,再不曾回去住過,然而這裡一切情狀,我一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