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怎麼都聽不清楚。
她身子又冷又重,像是陷在軟軟的棉絮之中,一直在下沉。
有人細心的在為她擦汗,溫溫軟軟的手指摸過她的額頭,昏昏沉沉的竟讓她想起了幼年時的母后。
她總在九微生病時陪著,時不時的摸她的額頭,嘴裡碎碎念著奇怪的話,比如什麼打針什麼吃藥……然後跟她說,阿九你可別燒傻了啊……
再後來她的母后離世,生病時陪著她的便只有國舅和奶孃。
國舅不愛講話,卻總是在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輕聲問她,要喝水嗎?
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裡,她都認為生病並不是多壞的事情,難得的溫柔。
現在她卻難受的要死,忽冷忽熱的打顫著,腦子裡嗡嗡作響,不停的提醒她不能死不能死……
有人輕輕“嗯?”了一聲,然後柔軟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額頭,貼近她的嘴唇輕聲問道:“公子在說什麼?”
聲音陌生又熟悉。
她猛地驚醒過來,陷在柔軟的錦被中急促的呼吸,眼前的輪廓漸漸清晰,是個有些年歲的女人。
她正為九微擦汗,溫軟的笑著安慰九微道:“沒事了沒事了,公子是做了噩夢吧?您發燒了,沒事的。”
九微呼吸著,腦子裡顫鳴著,愣怔的盯著眼前這人,“阮娘……”
阮娘愣了一下,隨後笑道:“公子認得我?”
“不……”九微伸手掩住冷汗淋漓的臉,微微溼潤的眼,悶聲道:“不認得,我怎會認得你?”
眉睫潮潮的掃在掌心裡,她眼瞼之下閃過的畫面讓腦子裡的顫鳴愈來愈大,幾乎要吞沒她——
小小的身子,被柔軟的手牽著,阮娘牽她蹣跚學步,慢慢鬆開手蹲在幾步之外,笑眯眯的跟她說:“公主來,到這兒來,不要怕。”
阮娘為她梳髮髻,細柔的手指繞在她的髮間,小聲的哼唱著不知名的小曲兒,她還記得那幾句,“青山在,綠水在,冤家不在,風常來,雨常來,書信不來,
災不害,病不害,相思常害……”
阮孃的手指又軟又熱,阮孃的聲音又柔又甜,伴著她從咿呀學步到登基為帝,那樣長的時間,到她親自送阮娘出宮時,看著阮孃的兒子扶她離開,九微哭的被舅舅罵沒出息。
阮娘回來了,如今就坐在她的眼前,輕柔的問她怎麼了。
為何回來,怎麼回來了……
九微覺得頭疼的厲害,捂著眼睛半天才抹了一把,鬆開手看她,啞聲問:“你是?”
“我叫阮娘,是國舅爺撥來侍候公子你的。”阮娘如今上了年歲,笑起來有了皺紋,卻依舊甜甜的,柔柔的。
九微瞧著她,忽然問道:“你一定過的很好吧?”
阮娘有些驚訝的笑道:“公子怎麼知道?”
九微也笑了起來,她胖了一些,姿態卻依舊一派小兒女的溫柔,“女人過的好不好是可以瞧出來的,一定有人待你溫柔,遮風擋雨免你體會世故。”她伸手摸了摸她細軟的發,“你笑起來就像個小姑娘。”
阮娘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公子可真會哄人開心,我都是老婆子了還小姑娘可要羞死人。不過公子瞧的真準,託國舅爺的福,我過的好著呢。”
“那就好。”九微看著她笑。
阮娘端來湯藥細細的為她吹涼,眨眼道:“那我猜猜公子,公子好像過的不是太好。”
“哦?”九微接過湯藥,挑眉看她,“為何?”
阮娘催她先講藥喝了好退燒,九微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閉著眼睛一口喝光,苦的一陣一陣發顫。
阮娘忙拿來蜜餞,九微擺手苦著臉道:“我不愛吃甜的,尤其是喝了藥,只會讓藥顯得更苦。”
阮娘驚奇的睜圓了眼睛,“公子和一個人好像啊。”
九微心頭一跳,沒接話。
她卻自顧自道:“那個人也不愛吃甜,喝藥時也這副可憐的表情,她也說過同樣的話……”
“你方才說我過的不太好?”九微打斷她的話,岔開話題問道。
阮娘毫無察覺,順著話道:“是啊,公子如今這個樣子可不是過的不太好嗎?”笑了笑又道:“況且公子昏睡的時候都緊繃著,半分也不安穩,不停的在說,不能死不能死……想來公子大概過的不太順心吧?”
“是嗎?”九微細細蹙眉,她竟多了一個講夢話的毛病嗎?這樣不好,萬一被誰聽到了可就麻煩了,得改。
阮孃的手指忽然輕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