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活著回京嗎?”她默默後退半步笑,“你大概不知道吧,我早已立下遺詔交給了劉老將軍,一旦我死立刻殺了趙明嵐和你,傳位於小九。”
玄衣臉色一變,要下令射箭的手頓了住,“你居然將這江山給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都不肯給我。”
九微冷笑道:“因為你太不聽話了,玄衣我是你們的保命符,我死,你們也得陪著我。而且……”她手指一動,勾出脖子上的紅繩,紅繩之下懸著兩塊小方牌,“你忘了我還有起死回生的機會。”
玄衣一愣,“你已攻略有人了嗎?舅父?還是太傅?”
九微暗自的,慢慢的往宅子裡退,“你覺得呢?你覺得我會在沒有任何保障的前提下留你在身邊嗎?”
玄衣舉起的手指一點點握緊,盯著臉色慘白的九微慢慢笑了,“阿姐果然比我要聰明,但是啊……箭在弦上,我如今殺不殺你都得死對嗎?”手猛地一放:“殺!”
在羽箭射出的一瞬間九微“哐”的甩上大門,閃身消失在宅子內,羽箭噔噔噔的全定在漆黑的大門之上。
玄衣冷喝:“命宅子裡埋伏的人動手,今夜無論如何她都得死在這裡!”
禁軍領命掏出訊號煙火,飄然燃在空中炸開。
九微捂著肩膀逃到宅子裡,看到訊號煙火升空的一瞬間心就是一沉,玄衣……還埋伏了人?
她看著靜悄悄黑漆漆的宅子,不敢再亂走,跑被玄衣埋伏的人撞個正著,閃身躲進一間小耳房中,貓身在門下,捂著肩膀一陣一陣的喘。
解下腰帶捆住肩膀上的傷口,用嘴咬著帶子繫緊了,疼出她一頭的汗,剛想喘口氣就看見房門外一排黑魅魅的人影快速而過,她忙閉了呼吸。
就聽到那過去的人影在大門外,不知道低低向玄衣稟報了什麼,玄衣朗聲道:“阿姐,你如果現在出來我可以不殺你,我們可以慢慢商量,你繼續坐你的江山,只要將來把位子傳給我,好不好?”他等了一會兒,又道:“不然……我一把火燒了這宅子再將劉沛陽他們引出來一個一個解決掉!”
她靠在門板上極低極低的呼吸。
玄衣又道:“我想阿姐也一定不想用那小方牌重新來過吧?不然你何必躲呢?早就用了。”
她握著胸口的小方牌,指尖一點點的收緊,是啊,不到萬不得已她怎麼也不想再來一次,她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好不容易……
忽有煙火味透了進來,有濃煙從門縫裡湧進來,九微心知不好,起身往裡面躲了躲。
她在漆黑的屋子裡摸到一張小床,她累極,一身一身的汗和肩膀上怎麼也止不住的血,便坐在了小床上,看著門縫裡越湧越濃烈的煙,慢慢去摸懷裡的東西——是一把小匕首。
她一直帶著,從未離過身。
她將肩膀上的箭斬斷,然後扯下脖子上的小方牌,低頭看著匕首和小方牌,她想她又該死了嗎?
撐了這麼久,苦心經營了這麼多,最後她還是要已這樣的方式重頭再來了嗎?
她想起許多以前的事,第一次重生,第一次被背叛,第一次被舅舅當成棄子送走,第一次她在沈宴窗下哭……
還有那些因為她而死的人,大勇,秀娘和林雲……
她一個人經歷的生生死死,她和沈宴一起經歷的九死一生,還有那些許許多多她咬牙硬撐下來的夜晚。
她累極了,真的累極了,到最後她連沈宴都輸了。
她是一個人,始終都只有她一個人,誰都會離開她。
她在滿是濃煙的屋子裡將冷汗淋淋的額頭埋在掌心裡笑了起來,笑的不可抑制,笑的滿臉冷汗,多可笑,她重來一次就失去一些重要的人和事。
第一次是長情,她曾經的摯愛。
第二次是陸容城。她唯一的親人。
再後來是顧尚別,太傅,那些人離開她,疏遠她,與她背道而馳。
如今,是沈宴。
沈宴……她以為永遠不會離開她的沈宴,支撐她走到現在的沈宴……沈宴,沈宴……
手指一鬆,小方牌落在了腳邊,叮的一聲輕響,她握著匕首看了一眼匕首上映照出的自己,變得有些陌生,越來越像沒有重生前的她了,她居然覺得陌生……多可笑。
這次,她竟不想再重生了,她太累了。
她閉上眼將匕首猛地割向自己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