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泰然自若,手中兀自拿著那一麻衣神算的招牌,另一隻手上則是有一隻酒壺,此刻正飲下了一大口,發出滿足的嘆息聲,“好酒啊!”
絕塵道長嘿嘿笑了一聲,又自顧自仰喝了一口,只是這一口下去之後,他搖了搖酒壺,順手就將這酒壺丟下了城牆。
“不滿你說,老夫修道至今,依舊心留遺憾,當年老夫還是結丹修士,喜得一子,也就是昭孃的父親。”
“我把畢生的心力都放在了愛子身上,吾兒亦不負老夫的教導,短短數十年間便修道有成,奈何最後還是過不了結嬰之時的心魔大劫,心魔大劫,乃是九死一生的生死關頭,千百位修士之中才能有一人平安度過。”
“老夫明知此劫危險之極,卻仍然將愛子引入了修道之途,最終遭心魔反噬奪舍,老夫至今悔恨莫及,若是老夫不將其引入修道這腥風血雨之中,便不會有愛子此劫。”
“若是讓其做一個凡人,老夫定當盡好為父之責,教其讀書寫字,耕耘山水之間,說不得還能考個狀元探花之類的功名,陪他平安喜樂,了此餘生……”
“但人啊,總是貪心的,老夫修為功參造化,壽元早已悠長不知凡幾,但吾兒若是成為一介凡人,老夫卻免不了受那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生離死別之苦,所以吾兒便因此踏上了修道之途?”
“那前輩,如今是否依舊悔恨?”蕭玄未曾想到修為高深莫測的道長也會有如自己一般的心結,當下心中慼慼不已。
“正是因為喪子之痛,所以老夫才不斷幻化出分身,去體驗那生老病死,以求參透紅塵。”
蕭玄再度一飲,一絲苦澀之意浮上心頭,只聽得絕塵道長道,“老夫看未看透,昭娘便是最後的答案。”
蕭玄了然,昭娘如今已經是煉氣期第四層境界,也算是踏上了修煉一途,如此說來,前輩似乎已經看開了。
這一晚,月明星稀,月光如水,僻靜的城牆之上被月光照得頗為光亮,絕塵道長喝了酒之後,便仰首望天,怔怔出神,一時沒有話說了,蕭玄緩步走到城牆邊上。
“蕭玄你可知,這火焚城每二十年便會遭受一次獸潮的侵蝕,鋪天蓋地的妖獸匯聚在一起,從南嶺的蠻荒深處出山,襲擾人族城池?”
蕭玄看到了城牆之上妖獸的留下的道道毒液侵蝕留下的痕跡,與此同時,還有爪痕,牙痕,觸目驚心!
那些都是浩劫之中,無數妖獸留下的,絕塵道人淡淡的道,“每到這個時候,火焚城之中的修士凡人都會同心共力,共同抵擋獸潮,以致死傷慘重,甚至一度出現,妖獸破城而入,雞犬不留,方圓百里毫無人煙的狀況。”
“這火焚城之下,埋葬了無數死在歷次獸潮之中屍體。”
在他們兩人所在的城牆之上,這個遊戲人間的老者似乎少了幾分平日裡的戲謔,反是看者蕭玄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悲天憫人。
蕭玄伸出手,從這些深深的爪痕中輕輕撫摩過去,從指尖傳來的,是粗糙的磚牆硬澀的感覺,卻不知有多少冤魂,曾在這些爪痕中呼號。
他沉沒了許久,道:當初火焚城裡無辜的百姓死了很多嗎?
絕塵道長嘆了口氣,走到城牆邊上,向下望去,在他眼眸之中,映著城中的燈火:“雖然有許多百姓已經提早逃亡到其他城池之中,但至少也有七成的火焚城百姓,無辜喪生,死在那些妖獸的手裡。”
蕭玄看向絕塵道長,忽然道:“前輩,你說那些無辜喪生的百姓,他們平日裡日子過得安閒自得,是不是死得很冤枉?”
“是啊,你說他們連一點法力都沒有,只是因為故土難離,保衛家園,他們為何慘遭此劫,他們有錯嗎?”
“每一次都是死傷累累,但是,每當獸潮退去之後,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劫後餘生的人們又會回到這裡,重建家園,一切又彷彿回到了之前,短短几年,便又是萬家燈火模樣。”絕塵道長嘆息了一聲,“痴兒,如今你可曾明悟?”
蕭玄點了點頭,絕塵道長之言彷彿醍醐灌頂,指路明燈,一股莫名的意境出現在了他的意境當中,良久之後,蕭玄終於豁然開朗,“生有所息!”
絕塵道長點頭捋須道,“生無所息!”
二人相視一笑,爽朗的聲音隨著清風一齊捲入漫天雲層之中,“哈哈哈哈……”
“到底是是生有所息還是生無所息呢?”一臉苦惱的昭娘站在城牆之下,要想通這個玄奧的問題可真是難為了她那顆整天都想著吃的小腦瓜了。
一個人的壽命終究有限,正如修士逆天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