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就像他從前很好色,而現在對此卻一點興趣也提不起來,倒不是他身體上的問題,而是他真的對此失去了興趣,完全沒有了激情。或許他真的是老了,連發脾氣的時候也越來越少,從前的暴躁烈性變成了良好的涵養,人越來越和氣,也越來越孤僻,他把所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都歸結為那一天就要到來的預警。所以他一有空,就回憶自己的往事,歷數自己做過的那種種檯面上光彩和檯面下黑暗的事,生怕他還來不及一一回顧就迎來了最終的那一天。
當然,他也有考慮過及早退幕的事,他的兒子已經完全長大,並且令他滿意的是,他完全不像他自己,無論性情處世作風氣質都跟他是兩個極端。如果他自己代表嚴惡,那他兒子就是善仁。這令得谷內的屬下都敬慕他兒子,而不是像他一樣的令人畏懼。誰都會認為把星魂谷交給他兒子是理所當然的事,也是眾望所歸的事,但是命運就是愛和人開玩笑,開大玩笑。就在三年前,他突然發現了一件事,一件對他來說,既驚又喜的事,這也可以說是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撼動了他原有的打算,並最終推動天平徹底傾向了另一邊。他至今不願退幕的理由也是因為這個秘密的存在,為此他還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
風過,手掌上的小黃花便隨風而落,身後的聲音響起,道:“谷主,請您過目一下這份賀禮!”這是一個低沉而略有些沙啞的聲音,發自一個模樣周正眉宇間略帶智謀卻卑躬屈膝的青年人口中。
江正嶽聞聲扭轉過頭,目光落在了青年人手中的一個方盒子裡。盒子大紅色,用喜慶的紅綢緞作裝飾鋪墊,襯著當中的一隻神氣活現的白玉黑貓十分得搶眼。他目光微一怔,便問道:“是那隻雌貓?”他雖然比從前和氣,但額角那道爬在他眼斂上的疤痕卻始終無法減退他的霸道與威嚴,他問話的聲音很響亮,短促而有力的口氣令他更具股強大的震懾力。他看著他最信賴的手下,也是他一手提拔出來的手下車巖,神情是肅穆而泰然的。
車巖本以為江正嶽看到這隻雌貓會十分欣喜,但事實告訴他,脾氣改變後的谷主不僅和氣得令人更毛骨悚然,而且古怪得叫人難以琢磨。就像剛才,谷主竟然會對著一朵快凋謝的黃花而發出感嘆,這在他看來,是多麼得不可思議,谷主應該大罵清掃園子的下人為什麼不及時清理乾淨才對。他雖然對江正嶽的反應失望,但仍點頭,道:“正是谷主尋找了三年未果的那隻雌貓!”
江正嶽點了點頭,臉上微展出一點笑容,道:“這份賀禮是何人所送?”他本身對這份賀禮還是十分受用的,但是他卻表現不出以往的那種豪爽的笑意,只是一笑而過,吝嗇得很。他對送賀禮的人倒是產生了興趣,因為他們既然能找到他所不能找到的東西,那麼說明他們必然有著他所沒有的能力,而且送這樣貼心的賀禮顯然是別有目的的。
車巖恭敬地答道:“是四位陌生的客人,其中一人大有來頭,是幾年前名騷一時又突然退出江湖的少年劍客安九蓮,他是近幾月前才突然重現江湖的。其餘三人,兩女一男,都很年輕,沒有具體的來歷,至少目前還看不出有任何異樣!”他回答地很流利,因為他事先都調查得很清楚,作為谷主最為得力的助手,他做事向來是周全而準確的,所以他既然沒查出他們的來歷,也就說明他們的確是沒來歷的小人物。江湖上沒來歷的人有很多,年輕時大都因沒名氣而沒來歷,等有了名氣了他們的來歷也就大起來了。
江正嶽很認真得聽完他的報告,然後很賞識地看著他,道:“把他們列為上賓!”他心裡明白白玉雌貓的分量,所以列他們為上賓並不顯得突兀,再說安九蓮也配得上這檔次。雖然他們之間從無交際,但他既然突然出現在這星魂谷,那就不容他錯過,需要好好招待,畢竟將來還是年輕人的天下,朋友越多越好,敵人則是最好沒有。他星魂谷能在江湖上被稱為武林第一谷,並不全都是靠他自己,也要靠一些朋友的支援和捧場。
車巖抱拳應聲,臉上浮現出一絲獻媚,道:“星魂谷能有今時今日的江湖地位,全仗谷主治理有方,相信,今後將會有更多的人慕名前來,與我們結交!”
江正嶽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想到星魂谷未成名時的窘迫與艱難,以及那段他想方設法要丟棄的黑暗過去,他的疤印就忍不住地顫動。現在一切的繁華與昌盛都是他十幾年、乃至幾十年來努力的結果,他必須老老記住這些。他目光一斂,道:“新教派人來了嗎?”他在慶壽準備的開始階段就一直猶豫著是否請這位老朋友親自前來,請貼發出去之後,也沒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