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展昭、白玉堂、金虔、顏查散四人匆匆趕至夫子院大門外,卻被守在門口的王朝、馬漢攔住,又被帶領繞離花廳正門,順著夫子院圍牆溜邊一路行進,最後竟來到花廳後牆。
而此時,花廳後窗邊已經站有一人,側耳緊貼窗扇,一臉關注,完全就是一副標準的“聽牆角”造型——居然是開封府首席主簿公孫先生。
四人頓時驚詫當場。
“公孫先生?!您這是——”
連某位以沉穩著稱的四品帶刀護衛都略有口齒不清,就不必細表其餘三人的表情是何等精彩了。
公孫先生聽到四人前來,卻是面不改色向眾人擺了擺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向窗內一指,繼續穩紮穩打四平八穩地“聽牆角”。
眾人愈發詫異,順著公孫先生指向望去,只見後窗半敞,一扇梨木雕花博古架豎在窗前,透過博古架間空隙,恰好能將花廳內的境況看得清楚。
花廳正中,右位上座之人,黑麵威嚴,月牙綴額,正是開封府尹包大人;而左側太師椅之上,則坐著一名身穿絳紫錦袍的男子。
這男子年紀四十上下,身形修長,麵皮白皙,鳳眼淡眉,留著兩撇修剪整齊的八字鬍,看上去頗有幾分俊朗,只是此時卻是一臉愁容,眉頭緊鎖,手裡端著茶碗有一下沒一下的颳著浮茶,想必正是那戶部尚書孫懷仁。
“孫大人,你適才說今日一早發現貴府五夫人失了蹤影?”包大人問道。
“沒錯。”孫懷仁大人長嘆一口氣,放下茶碗,望向包大人,“今日早膳之時孫某未曾見到葉兒——咳、葉兒就是孫某的五姨太,孫某以為是葉兒身體不適便前去探望,卻見葉兒房中的四名丫鬟神色驚疑,說話吞吞吐吐甚是可疑……孫某衝入房中,豈料葉兒竟是不在房裡,不知何時失了行蹤——唉……”
“孫大人可曾詳細詢問過下人丫鬟?”包大人繼續問道。
“在下自當詳加審問。可那四名丫鬟都稱昨夜不知為何睡得甚死,一早才發現葉兒不見了蹤影。”說到這,孫懷仁大人一拍桌子,怒道,“都是一幫無用的奴才!”
“孫大人稍安勿躁。”包大人捻鬚,沉吟片刻道,“那便是無法得知五夫人失蹤的確切時間?”
“昨夜晚膳之時孫某還和葉兒把酒言歡,想不到今日一早就、就……”孫懷仁一臉懇求望向包大人,“請包大人一定要替我尋回葉兒啊!”
“昨夜晚膳之時——”包大人點點頭,“如此推斷,五夫人定是在昨晚夜間失蹤。”
“定是如此。”孫懷仁點點頭,“葉兒平日裡循規蹈矩,最是守規矩,怎就突然不見了?莫不是——”說到這,孫懷仁突然倒吸一口涼氣,猛然抬眼道,“莫不是被什麼歹人擄了去欲要挾在下?!”
“孫大人切莫慌張。”包大人平聲安撫道,“是否是歹人為害尚無根據,你且先將五夫人的相貌特徵說與本府,待本府派人畫下圖貌滿城尋訪方為上策。”
“是、是是!”孫懷仁連連點頭,鬆了口氣道,“還是包大人想的周到。”
“那五夫人的樣貌?”
“葉兒……”孫懷仁微微眯眼,一雙小鬍子微微上翹,表情漸變柔和,“葉兒很秀氣,從小就吃苦長大,最是體貼人,從三個月前嫁給孫某那日起,便是孫某最貼心之人……葉兒能歌會舞,能文能詩,還彈得一手好琴……最難得的是,葉兒對府裡的下人都是和言細語,甚是有禮……”
之後,這位孫懷仁大人就開始細數他家“葉兒”的種種優點,直說得滔滔不絕口水四濺,包大人幾次欲開口打斷都未能成功,聽得是眉頭微跳,而屋外和公孫先生一道“聽牆角”的幾位,更是聽得頭皮發麻,胃冒酸水。
“嘖,這孫大人可真能說啊……”金虔趴在窗邊感慨道,“真是做媒人的好苗子。”
“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酸——”白玉堂大翻白眼,摳了摳耳朵。
展昭皺眉,望向公孫先生,卻見公孫先生聽得十分入神。
“公孫先生?”最後還是顏查散出聲詢問,“這——”
公孫先生回首微微搖頭,示意眾人繼續往下聽。
廳內,正當孫懷仁大人口沫橫飛說到他家“葉兒”第十八項優點時,一個對眾人來說宛若救命天籟的大嗓門冒了出來。
“大人、大人,這是畫師重新修改的畫像,讓您過目!”
但見張龍抱著一大疊畫卷冒冒失失跑進門,可剛到門口,就被腳下的門檻絆了一下,頓時一個趔趄,手裡的畫卷好似天女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