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蘭扶額。
丁兆惠搖頭:“砸了。”
“怎麼可能?!”範小王爺瞪著水眸,“小金的計策是步步為營、深思熟慮,每一步都想好了,怎麼可能砸了?”
顏查散用袖口抹了抹臉上的灰,望了望眾人表情,最後將目光定在丁月華身上,乾咳一聲:“丁小姐,莫不是你早知……”
“哎?”丁月華眨了眨杏眸,“月華可什麼都不知道啊!月華和一枝梅吃完夜宵一回莊,就看見繡樓失火——唉!好端端的,怎就失火了呢?”
“哎呦!”邵問一拍腦門,“所以丁小姐和一枝梅根本就不在莊裡?!”
丁氏兄弟一臉哀怨點了點頭。
“不對。”莫言冷冷出聲,“之前明明確認過,一枝梅和丁小姐床鋪上的確有人。”
“可能那時丁小姐尚未前來尋在下出門……”一枝梅乾笑兩聲。
“至於月華屋內的,那是——”丁月華挑眉抬頭,如緞長髮隨著夜風悠然飄起,嫣然一笑,“啊呀,展大人把金虔救出來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眾人順勢望去,只見一道藍影從繡樓頂層踏空落下,懷中還緊緊抱著一個被裹成粽子的物件。
白玉堂狠狠瞪了丁氏兄弟一眼,一個箭步上前:“貓兒,小金子沒事吧?!”
展昭默不作聲,只是雙臂環緊懷中之人,黑爍雙眸沉不見底,冷冷掃過眾人。
眾人背後同時一個激靈,丁月華更是不禁倒退半步。
展昭眸光一閃,在丁月華身上頓了頓,微微眯眼,霎時,一股寒意順著丁月華脊背爬上,竟讓天不怕地不怕的丁大小姐無端端打了一個冷戰。
“貓兒?”白玉堂納悶,低頭一望展昭懷中,納悶道,“你把小金子包這麼嚴實作甚?也不怕把小金子悶著。”說著,抬手就要掀矇住金虔的床帳。
不料展昭突然倒退一步避開白玉堂,悶聲道:“金虔只是吸了些煙,無妨。”
說罷,就立即轉身,足尖點地,如驚鴻一閃,瞬間飛奔消失,留一句話迴盪半空。
“展某先送金虔回屋歇息——”
眾人呆愣原地,面面相覷。
“這臭貓搞什麼啊?!”白玉堂一臉莫名其妙。
“那個,我是不是看錯了?”邵問捅了捅旁邊的莫言,“展大人的臉怎麼好像……”
“很紅。”莫言冷聲斷言。
“耳朵也很紅……”範小王爺一臉納悶。
丁氏雙俠也是滿面不解。
顏查散眉峰一動,望向小逸,小逸回望,莫名搖頭,顏查散又望向一枝梅,但見一枝梅鳳眼時不時瞄向丁家小姐,若有所思,而丁月華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唉……”顏查散又望向展昭離去方向,輕嘆一口氣。
而在顏查散移開目光之後,丁月華秀美臉上卻勾起一個陰陰笑意。
*
月上花稍,風穿柳帶,暖香壓衾臥,脈脈床邊靜依,黑眸凝睇。
丁莊西廂房內,展昭靜靜望著床鋪上昏迷不醒的金虔,面色沉靜,可一雙眸子裡卻好似煮開的沸水一般,騰亂不已。
輕顫指尖緩緩移向裹住金虔的床帳,慢慢拉開一個角,露出僅著褻衣的消瘦身形。
屋內燈火搖曳,雖不明亮,卻也看得十分清晰。
果然,剛剛那一瞬絕非眼花。
展昭目光驟然撇開,俊臉紅燒,拉起薄被輕輕蓋在金虔身上。
原來……金虔是……女子……
原來……自己並非、並非……
黑眸又移向床上之人,眸光流閃,寸寸流連,修長手指漸漸上移,微微顫動,輕輕點觸消瘦臉龐。
指尖傳來的溫度,令心口微微發澀。
金虔……是女子……
是……女子……
暖暖水漾漫上星眸,薄唇勾起淡淡弧度,霎時間,春意融融,默語醉濃。
“嗯……”
突然,床上的人眉頭一皺,發出一聲□□。
展昭手指一顫,唰得一下收回,猛然起身,倉皇倒退兩步。
只見金虔緊閉眼簾動了動,緩緩張開,抬起一隻手摸了摸後腦勺,一雙細眼從茫然漸漸變為晶亮,瞪著床鋪上方片刻,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身,破口大罵:
“他奶奶的,誰這麼大膽子,居然敢打昏開封府的從六品校尉大人,若是讓咱抓到你,定要將你抽筋拔骨挫骨揚灰!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