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再多,也是白說一場。
蘇離離昏沉醒來,眼前一片漆黑。她想抬手,手上軟綿綿地抬不動,腦子也似不聽使喚。她手指蹭了蹭,身下是粗糙的布。蘇離離強睜著眼睛,某種逼近的感官讓她覺得四周都是布,沒錯,是布。她是給裝在了布口袋裡。
她想動想喊,卻動不了喊不出。蘇離離努力保持清醒,用近乎掙扎的力量來抬動手腕,終於手腕動了動。她不敢鬆懈,大口吸氣,又動了動,手腳一次比一次聽使喚。她兀自掙扎了不知多久,遠遠有腳步聲傳來,少時,“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人腳步輕細走到蘇離離身邊,擦燃了火石,似是點了蠟燭。些微的光亮透過布紋星星點點地映入蘇離離眼裡,她正不知該怎樣辦好,那人一腳便踹上她腰。蘇離離猝不及防,驟然咬住嘴唇才沒有疼得叫喚起來,眼淚卻奪框而出,心裡大罵你媽的。便聽一個女子聲音“咯咯”地笑道:“她還沒醒,閻兄的藥下得可夠狠的。”說話緩急有那麼幾份老闆娘的樣子,聲音聽來卻又不像那老闆娘。
另有一個男子的聲音低低道:“我好不容易趁著營里人走時弄出來了,帳子裡下了三根迷魂香,路上怕她醒了礙事,又下了一次軟筋散。她已昏睡了這兩天多,遲不過今夜就會醒。”
那女子笑道:“閻兄不愧是江湖有名的‘賊走不空手’,可惜藥下得重了點。她再不醒就得餓死了,到時候就少了分量。”
原來自己都昏睡了兩三天!蘇離離暗暗詫異,不知莫愁怎麼樣?這人獨自到大營裡擄人,想必一次也捉不走兩個。
只聽那女子冷笑著接道:“哼,待收拾了那人,我再琢磨著怎麼治這丫頭。那天去營裡她就疑心我,那老頭子不肯讓我入營,她也一點情都不求。”
那男子道:“那人你辦得怎樣,他信了麼?”
老闆娘聲音頓時柔了幾分,“嘻嘻,看著乾淨俊秀一個人兒,心眼子也不少,盤問我半日,老孃使盡了渾身解數才擋了回去,他有那麼幾分信了。我又使了個計,假做被人擄走,想必能把他引來。”
那男子怪里怪氣笑道:“喲,千面玉羅剎在這西北一隅也是好大的腕兒了,怎麼說到人家,千張臉上都是桃花兒相。”
那女子頓了頓,半是冷淡,半是嘲諷,學著他語氣道:“喲喲,閻兄這話說得可離譜,才偷了人來,怎麼就思春了。”
蘇離離心中嘔了個十七八遍,暗道:“喲喲喲,你兩個還打情罵俏了。真是人在江湖飄,哪個不風騷。啊呸!”
那男子訕訕笑道:“大冬天的不思春卻思什麼,我就是思也是思你呀。”
但聽那女子勃然厲聲道:“你放老實些!那人厲害著呢,正是該用心的時候,一個不慎,你我都別想活!”
男子嘿然而止。
二人沉默半晌,那女子一把聲音毫無情緒,道:“佈置吧。這方圓五里就這裡有間房子,有燈光,他自然會往這裡來。”
那男子應了,兩人淅淅娑娑在屋裡擺佈了一陣,似是在拖什麼東西。安靜了一會兒,只聽那男子嘆道:“真像啊!”
女子道:“你外面荒草叢中伏著去,費了大半月的心,若是還治不住他,咱們只好逃快些了。”
男子道:“好,你手伸過來些。”
那女子卻又止住他道:“等等,我先把這丫頭的穴道點上,一會兒她別醒了。”她走上前來,隔著袋子在蘇離離身上拍了兩拍,蘇離離那點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知覺,瞬間又麻痺了。
少時,只聽那男子的腳步聲出門而去,門扉虛掩。那女子在屋子裡卻悄無聲息。四周安靜下來,連一根針掉地都能聽見。蘇離離沒有聽見一點腳步聲,眼不能看,手足不能動,寂靜中卻有一種莫名的感應分外強烈,越來越近。
半晌,門緩緩而開,咿咿呀呀地響,顯見得是以極輕的力道從外面碰開了。既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呼吸聲,蘇離離卻幾乎想叫起來,心裡狂跳著,木頭,不要進來,不要進來。
木頭以掌力震開木門之前,已屏息靜聽了許久,屋裡有兩個人,兩個人的呼吸都很弱。門扉緩緩開啟,他便看見“蘇離離”跪在屋子一角,長髮低垂,樑上吊了繩子下來綁住她雙腕。她身子微微後傾,身體被繩子拉住,欲墮不墮,仰著的面孔雪白,彷彿出氣多,進氣少。
還有一人的呼吸來自屋子一角的一隻麻袋,竟是被人縛住了裝在裡面。木頭站在門前,再確定了一遍,屋裡再無一人,他也無暇再多想,緩緩走向“蘇離離”。蘇離離人在麻袋裡,卻彷彿能感到他每一步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