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高興,韓姬高興,天下萬民也高興。秦丞相秉公執法,讓那林轉運落得一場空,劫富濟貧,理所當然。”
三娘聽著微微一笑,想這袁二公子陽奉於上,陰諷於下,一張嘴真正十分刻薄俏皮。耿蒼懷卻眉間陰冷,心想天下之事就是被這般明知是壞事還在做的聰明人弄壞了。
袁二公子微微一笑道:“沒想接下來出了岔子,那些銀子已運到臨川。臨川多山,那批銀子就是在山道之間不見的。押車的人也找不到了,幾個護送武官全都墜落山崖死了。要說押運的人也算是一派高手,山道雖然兇險,也不至於失足落崖呀!更不至於全部落崖。但這批銀子卻實實在在不見了。”
他看了耿蒼懷一眼,意似不滿:“這劫鏢的人說來大好手段,從臨川到臨安,兩千多里,一路上十幾家鏢局,全都被僱了保鏢,河南、廣西,目的地不一。兄弟我和相爺的小舅子交好,不能眼看他落空。也怕相爺他老人家生氣,再去搜刮細民,弄得民不聊生,所以仗義出頭,來找這宗銀子。聽說這麼多鏢局都有鏢走,可把兄弟我忙了個焦頭爛額,調動的人手卻處處撲空,沒一家是真的。我怎會想到這銀子竟如此大膽,已送到了臨安來了。它大搖大擺來到天子腳下,再僱上天下第一字號的鏢局護送,這一套手法可真高明啊高明!”
金和尚哈哈笑道:“秦丞相一動嘴皮,一個大貪官就被洗清為大清官,那才叫高明。”
他聽說有人讓這班“龜兒子”白忙了半天,本就十分高興。他膽量甚豪,更不知避忌。
袁二公子這時看向秦穩:“秦老爺子,我話說清了,你該知道了這批銀子的來路了,這趟鏢你還要走嗎?放心,你這鏢就算走失了,那鏢主也不至於出來追賬的,除非你們是共謀。”
眾夥計聽得目瞪口呆。袁二公子見秦穩猶有不信之色,便道:“那每箱之上,都還有個‘林’字,這還有錯嗎?”
秦穩至此才信,恨恨道:“原來託鏢的有這些古怪!”
事已至此,他這鏢如何還敢再走?但不走未免又有損“臨安鏢局”的牌子,一時不由兩難。終究他還是怕袁老二說他是劫匪同謀,得罪了秦相爺臨安鏢局日子只怕就真的難過了。可他也不買袁二公子的情,冷冷道:“二公子定要老頭子臨收篷時出醜,那也只有隨你了。只是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哼,終有相見之處。”
他一屁股坐下,不再管那鏢的事了,胸口起伏,心裡似是越想越氣憤難平。
金和尚罵道:“人家花了銀子僱了你們,你們就該送到底。奶奶的,老子要劫,你們怎麼不說拱手相讓?”其實袁二公子雖說不是公事,但只不過不便聲張而已,一個臨安鏢局如何敢與他們鬥?袁二公子拍拍手,叫手下人進後院接銀子,卻衝耿蒼懷道:“叫耿大俠白忙一場,不好意思,但耿大俠把這麼又重又貴的傢伙搬運這麼遠,也算有勞了。”
耿蒼懷一愣,方才恍然大悟,哈哈笑道:“怪不得我從李若揭手裡搶了人,卻勞你們緹騎三十二尉追殺,原來當是我耿某劫的鏢了。”
想著微微一笑,他雖因此負傷甚重,卻不以為意。口中淡淡道:“姓耿的倒沒有這等手段,今年我雖路過江西,卻全是為私事,更無這等心機,能劫鏢殺人於不知,最後再找個冤大頭來頂賬。”
他已知辯是辯不清的,也不想辯,自己必然無心中已被人利用,頂了這劫鏢的賬——心下卻似乎並不真正惱恨那劫鏢之人。
袁二公子以為他故意不承認,也隨他,含笑道:“噢?”一揮手,眾騎士就要去牽馬。
那邊那少年人卻忽然敲了敲桌子。
他一直沒出聲,現在雖只敲了敲桌子,眾人還是不免一齊向他看去。
袁二公子笑道:“噢,我倒忘了,照江湖規矩,見者有份,給這位少俠留下一箱。”
那一箱銀子怕不有一萬餘兩,夠幾個中等之家的資財了,他出手可算大方,也更見出實不願與那少年人為敵。但眾人已知他心計極深,退一步必有進兩步之勢。那穿黑衣服的少年人卻冷冷地道:“我就是鏢主。”
第六章 夜戰
眾人看向他,只覺他事事出人意料。他這麼年紀輕輕,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想起他當日單人只劍,劫得如此貴重之物卻神不知鬼不覺,連緹騎三十二尉並袁老二這一干人都上了大當,屢屢撲空,直追至銅陵才發覺。其計謀勇識,果非常人所能及,也難為他一個人怎麼做來!卻又早早算計好,暗暗於江西就已嫁禍耿蒼懷,移花接木。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更是手段詭詐,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