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展腳幞頭,李想心說,這麼多長翅膀的帽子湊在一起,扭頭的時候真的不會打到別人的臉麼?
趙思誠正在起草大家剛剛商議透過的一項新規定,寫完了抬頭一看,李想這個二貨進了門,一邊兒往裡走一邊兒好奇的眼睛挨個跟朝廷大員們玩對眼兒,氣得夠嗆,你敢不敢再不靠譜些?好在李想只是隨便看了幾眼,便老老實實的往裡走了。
他隨便一掃眼,正好看到站在一旁當壁花的岳飛,覺得十分的賞心悅目,便多看了幾眼,看的岳飛恨不得伸手把他的脖子扭回去:你東張西望也就罷了,盯著我幹嘛,又不是沒見過!你的表情還能更蠢一點麼?
實際上皇帝辦公的地方還在裡頭,皇帝雖然是大BOSS,可也還是個人,沒興趣站立行走都讓一大群人盯著,所以大家的彙報工作結束,他就跑到裡間去處理具體的問題了,誰有事兒誰進來。也正因為如此,李想才敢東張西望,前面引路的宦官揭開簾子,便有人通報說李想到了。
趙思誠到底不放心,拿著新擬好的檔案,打著要拿給皇帝驗收的旗號也跟了進去。
宋朝的規矩並不像後世那麼等級森嚴,李想略略抬頭一看,別說趴一地的下跪的完全沒有,連站著的都很少——伺候的宮女宦官什麼的。李想叩拜之後,便被招呼著站了起來,立刻有宦官給他搬了個凳子讓他坐下。
一般的人見到皇帝都會垂著頭不敢直視,李想沒想那麼多,一坐下,就習慣性的抬眼看人,他其實見過官家趙佶的,在送別餘老相公的宴會上,可這次一見,感覺卻完全不同了。上一次,趙佶只穿著一般的鶴氅,頭戴東坡巾,看起來不過就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可這一次,趙佶戴著通天冠、穿著絳紗袍、佩方心曲領,坐在寬大的椅子上,身後是一群宮女侍立。一眼看去,從頭到腳都是威嚴。
“果然是人靠衣裝麼?”李想心中暗暗吐槽:“所謂的帝王威嚴,其實是來自於衣服跟這張椅子吧?”想到這裡又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他這是在吃醋吧?他,根本沒有和眼前的這個男人搶女人的資格,所依仗的,不過是對未來的預知罷了。這樣子的他,有什麼資格去質疑人家的威嚴?
趙佶對李想的印象不壞,或者說,他對一切外形不錯的東西都比較寬容。李想雖然不是什麼超級美男,可是個子高,長得端端正正,難得的是有一雙清亮的好眼睛。這雙眼睛,比他的同齡人清澈的太多,所以儘管他沒有老實的低頭保持恭敬的態度,而是好奇的看了趙佶一眼,卻讓趙佶討厭不起來。看李想看了他一眼忽然又嚴肅起來,以為他是緊張了,便好脾氣的說:“你不用怕,我叫你過來,就是因為你的紙甲做得好,是要獎勵你的。你怎麼會想起造紙甲呢?”
李想道:“不是我想起來的,是嶽鵬舉託我造,我就造了。”
趙佶一聽就笑了:“你倒是實在!那你造了多久,花了多少錢?”
李想道:“前後試驗了幾個月,花了多少錢我沒仔細算,也沒多少,我家是開紙坊的,好多東西都是現成的。”
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總要把自己費的工夫誇大其詞的吹出來,哪有這樣回答的?不過顯然樸實的人也是有銷路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趙佶看李想順眼,就怎麼都順眼,這傢伙從來就是個憑他的好惡辦事兒的人,這會兒便興致勃勃的問李想造紙甲的工藝了。
李想對於涉及到自己專業的東西向來認真,不管問的是多麼的外行,他都不急不躁的認真講解,說不清楚了甚至問一邊的趙思誠要了紙筆寫寫畫畫:“就是這種機器,水一衝,它就接二連三的開始錘了……這筆不行,得用炭筆才能畫清楚!”
趙思誠在一邊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昨天的突擊教學起了作用,這傢伙今天表現的還算不錯。
趙佶跟李想說了幾句話,便發現了這傢伙的萌點,實在很認真,問什麼都要說個清楚,而且完全不管在場有多少大人物,一投入進去便完全忘了環境。這時候沒有技術宅這個說法,但是在場的人就沒有一般人,稍微看幾眼,也就把李想的本質看透了:專注於奇技淫巧的痴人。這種人對誰都不會有什麼危害,善用的話,或許能弄點正經東西出來。在一邊坐著的童貫已經琢磨著讓他到自己那邊做個小官兒了——好歹他也是帶兵的,會造鎧甲的技術人才還是很看重的。
趙佶不是理工帝,也不是領兵的將領,對他而言知道可以重新投產紙甲就夠了,至於工序什麼的他就是隨口一問,聽李想說著,他便隨口讚歎幾句罷了——鼓勵一下積極性嘛!身為一個國家的大BOSS,再不負責,這點起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