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的思緒在腦中攪和成一團難分的迷離,見鞠武入內忙問道:“如何?”
鞠武沉吟片刻,說道:“無相劍術確實堪稱一流,只是略嫌心浮氣躁,定力不足,恐怕是難當刺秦大任。”
太子丹的心略為一沉,隨即道:“我們只是讓他做刺客,並非要他做將軍帶兵指揮打仗。他有膽有識,劍術也高,能否擔當刺秦重任,且待觀察一些時日再作定奪。明日你即傳令,賜予無相四乘馬車一輛、錦帛一束、白璧一雙。”
一個刺客,確實不需要太細膩的思想,只要會一件事:刺殺!
天下的刺客多半是相同的。簡單直接,無須複雜,這就是刺客。若要說有所分別,就是成功與失敗,這分別同樣是簡單直接。
接連三天,太子丹每日設宴款待無相,又命鞠武陪同他四處遊覽,對他加意結納。
這日早晨,太子丹正要吩咐侍從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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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早晨,太子丹正要吩咐侍從去叫鞠武,忽聽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侍從剛喚了一聲:“鞠大夫!”鞠武已經倉皇推門而入,滿頭大汗,神情驚惶,竟是片刻未歇,一路疾奔了進來。
太子丹從未見到鞠武如此失態,心中一震,已料到定有大事發生,揮手令侍從們退下,忙問道:“大夫何事驚慌?”
太子丹焦急的神情讓鞠武不忍直視,蹙眉低聲說道:“無相……死了!”
太子丹聞言像是被一柄鐵錘重重朝心頭擊了一下,失聲道:“無相死了?!這是如何發生的?”
鞠武冷靜陳述道:“今日早膳之時,一直沒見無相出來,臣隨即派侍從前去檢視,侍從叩門多下未得回應,無人敢擅作主張。臣聞報後親自前去叩門也無回應,只得令人把門砸開,一入內卻驚見無相橫臥在鋪上,臣直覺有異,走近床前伸手一探鼻息,竟已氣絕了!”
太子丹又驚又怒,一時氣結,片刻不能言語。
鞠武又沉聲低道:“臣以為無相是遭人殺害的。”
“此話怎解?”太子丹一震,忙問道。
“臣仔細察看屍首多遍,終於發現無相的胸膛上有一道難以辨識的、極細的傷口。”
太子丹臉上血色頓失,失聲道:“果真是被人殺害的?無相的劍術如此高明,怎會輕易被殺害?”
鞠武皺眉道:“此事極為蹊蹺,房門是從裡面反鎖的,窗也全是緊閉著的,屋內也未見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跡。臣仔細探察過,房內並沒有留下絲毫線索,這兇手究竟是如何進去的,殺害無相後又是怎麼出來的,著實令人費解。而且這幾天臣一直差人嚴密看守招賢館,根本不見外人進入。這兇手真的是來無影去無蹤,說其如鬼魅一般,也不為過。”
太子丹背脊一涼,沉聲道:“難道兇手早知道無相會去刺殺秦王,所以才會搶先一步下此毒手?”鞠武道:“此事只有太子知、臣知,絕無可能洩漏,想來……未必是和刺殺秦王有關吧!這無相周遊各國,與人比劍爭鬥,應該也結了不少仇家,如今遭此橫禍,也屬尋常。”
太子丹道:“這兇手居然能在密室殺人與無形,可謂神出鬼沒,非得先仔細查個水落石出,才能再訪勇士,刺殺嬴政。此事,就有勞大夫了。”鞠武躬身道:“查案追兇不是臣之所長,不過臣有一友人,或許能夠幫上忙。”
“誰?”太子丹精神一振。
“田光。”鞠武道。
太子丹道:“田光?可是那個智深而勇沉的田光?”鞠武回道:“正是,此人乃是燕國有名的賢士。”
不出一頓飯的工夫,鞠武果真為太子丹請來了田光。太子丹見來者年紀約莫四五十歲,身著一襲紫色長衫,豐上銳下,顴骨突出,鼻樑高挺,嘴唇細薄,氣定神閒,踏著利落步伐走進廳內。
田光見過禮後,太子丹親自拂拭座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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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光見過禮後,太子丹親自拂拭座席,請田光坐下。田光也不推辭,昂然入座。田光祖上原是燕國貴族,後來因事獲罪,流落民間。他自小便胸懷大志,忠心為國,可惜報效無門,鬱郁不得志,才甘為一落寞隱士。如今有了一展長才、報效國家的機會,又是受友人之託,他當然沒必要推辭。
鞠武把事由詳細講述了一遍,田光沉吟半晌,搖頭嘆道:“錯了,錯了!刺殺秦王嬴政一事,怎可倉促決定,輕舉妄動?”
一聽田光竟然說出“刺殺秦王”四字,太子丹不禁大驚,轉頭望向鞠武。鞠武也是一臉驚駭,田光看在眼中,沉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