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蔣家竟然這時候出事了,師父的爹孃去了,大哥還在天牢裡,師父的大嫂看上去可不像是個善茬子,竟然把自己兒子扔給了師父,那孩子的面相,婁望也看見了,根本就是個活不長的短命相,師父要是攬過這個孩子,一定日後會有許多麻煩。
歸根結底,婁望還是向著自己的師父,對於從未有過接觸的蔣家人,婁望雖然同情,但是還是希望師父不要因此耽誤了自己的修行,畢竟對於修真者來說,還是成仙更為重要。
兩人到了蔣家一處僻靜的地方,蔣文喚出了千里梭,隨著一陣紫光,兩人消失在蔣府的院落中。
蔣思衡躺在天牢的石床上,呆呆地望著這天牢的石頂,他正在仔細回想自己這一輩子,他生在官宦世家,從小跟著父親出入官場,後來科舉高中,進了朝堂,得到了皇上的重用,成了朝廷新貴,後來又娶了美嬌娘,然後又有了孩子,富貴,權勢,他這輩子都有了,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如此,沒有想到而立之年竟然會遭此變數。
聖上要收回世家的權利,蔣家正是京城世家之一,這些年,眼看著京城百年根基的世家一個個連根拔起,蔣家本來已經很小心翼翼,但是還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聖上想要個好名聲,所以乾脆一盆髒水澆下,不僅讓蔣家成了階下囚,還毀了他們世代的清譽,這一招不可謂不狠。
怪誰,都怪自己太過於貪圖權勢,不是沒有察覺,無論是自己和父親,若是早早地退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下場。
父親,孃親,還有自己的妻子兒子……
蔣思衡露出一絲慘笑,這一家人竟然是要到陰曹地府團聚。
正想著卻見天牢一陣刺目的藍光閃爍,藍光消失,兩個人出現在蔣思衡面前。
蔣思衡不禁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喚道:“二弟……”
蔣文點點頭,然後對蔣思衡說,“我來看看你。”
蔣文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就像是對蔣思衡說“我回來了,今天天氣很好”之類的,身後的婁望不禁擔心地看著自己師父,他不是不懂事的頑童,他知道越是這樣,師父的情況越是糟糕。
乍看到多年未見的弟弟,蔣思衡整理了一下衣服,縱然已成為階下囚,他的待遇也算是天牢之中稍微好些的,畢竟是必死之人,也沒有人為難他,他穿的還算是乾淨,只是臉龐消瘦的厲害。
蔣思衡轉身收拾了一下床,往日蔣家柔軟的錦被換成了草垛,只有一床單薄的被褥,蔣文不語,卻見蔣思衡笑了笑對蔣文說道:“二弟,這裡挺寒酸,不要介意,你坐下吧。”
蔣思衡是天牢重中之重的犯人,聖上親自派人關押,監獄的獄官也不敢和蔣思衡多說什麼話,給他單獨騰出來一間牢獄,因此這裡不會有什麼人打擾。
蔣文沉默地坐下,蔣思衡轉頭又看向站得筆直僵硬的婁望說道:“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婁望見蔣思衡突然轉過頭對自己說話,有些愣神,隨即反應果然,赧然一笑,撓著頭說:“伯父好,我是我師父的徒弟,婁望。”這句話說得極其繞口彆扭,蔣思衡一愣,隨即笑了。
“哈哈哈,我平生第一次被這麼大的孩子叫做伯父,哈哈哈,歲月不饒人啊,哈哈哈,好孩子,好孩子……”蔣思衡過去拍了拍婁望的肩膀,一點都不像普通人對待修真者那麼敬畏,反而像是對世侄一般,親善地揉了揉婁望的頭,說,“好孩子,過來你也坐,就坐你師父旁邊。”
婁望看到了蔣思衡的面相,一愣,隨即不由自主向蔣文的方向看去,他能看出來,想必師父也能看出來,師父的兄長官運亨通,一生富貴,卻是短命之相,他此生唯一一次劫數,卻是無破解的死劫。
雖然沒有和蔣思衡有接觸,婁望卻單憑這一面,就認定師父在凡世的兄長也是很好很好的人,這麼好的人,卻馬上要死了,婁望覺得很難過。
蔣思衡少年出入官場,雖然不懂窺測人心,卻能憑著察言觀色知道別人心裡想什麼,他看得出來婁望這個少年心地淳樸,是個好孩子,有些欣慰地看著蔣文,自己這個二弟收了一個好徒弟。
“你去家裡看了?”蔣思衡直接問道。
蔣文點點頭,只聽蔣思衡又說道,“別太難過,你去那邊後,孃的身體就不是很好,心情鬱結,落下了病根,病情時好時壞,爹還沒出事之前娘就走了,她走的很安詳,只是很記掛你,說,要是你來看她,一定讓我們把話遞給你,說你永遠是她的好兒子……”說著蔣思衡聲音有些哽咽,三十多歲的男人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