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幸福本是虛空,卻曾經如此真實得可怕。我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抓得到那些真實的笑容——
我茫然中,幾乎真要伸出手去。如果說那是個惡夢,也是我心甘情願不想醒來的惡夢啊!
夜風吹過,我打了個寒戰,陡然清醒!
呵,都過去了。現在,我是丁珂平。那悲絕不祥的孟天戈,早就被我親手燒去。眼前這個江聽潮,不過是我和往事的最後一絲聯絡。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話對我意味著什麼。
我微微咬牙,心思逐漸冰冷,靜靜道:“所以,後來你再沒找到衣雪。”
江聽潮搖頭道:“我還不肯死心,又想到遠在武當山的孟蘭韻,可以找她問一問情況。那時我在北國有事不能南下,就派出門下女弟子秋沁好代我去武當。也幸好派她去了這一趟,這才知道,孟家畢竟還有一個女兒,卻不知道被藏到了哪兒去了。秋沁好趕到武當之時,孟蘭韻已病得形銷骨立、九死一生,什麼都問不出來了,秋沁好原本以為這事就此斷了線索,卻聽到孟蘭韻臨死之際,神情悽慘異常,不住口地叫著妹妹呀——妹妹呀——”
我在夜色掩飾下,靜靜聽著他這幾句“妹妹呀——。”想著蘭臨死之前的慘切無望、纏綿不捨,心頭一慘,再也聽不下去,厲聲道:“別說了!”
江聽潮看著我,訝然道:“怎麼?”他眼中多了一絲深思之色。
我知道失態,深深吸一口氣,忍住聲音的顫抖 ,低聲道:“孟家的事,實在慘烈,我沒興趣。江聽潮,你既然找不到那個孟衣雪,想必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江聽潮搖搖頭:“我有個感覺,衣雪應該還活著。她是鏡月公主的女兒,有著最強悍的血統傳承,不會這麼短命的。這些年來,我記掛著當年的恩義,總沒有放棄找到衣雪的指望,親身三次南下尋找,總是一無所獲,南朝之人,對我忌憚頗多,我每次南下,雖然隱秘,卻總是要惹起一番風雨,諸多不便。”說到這裡,他忽然頓了一下,似乎有所顧忌。
我聽了他這言語,應該還頗多不盡不實之處,卻不知道他為何不肯全說,當下問江聽潮:“既然那衣雪的行蹤如此難尋,江兄不如放棄也罷:“江聽潮苦笑道:“此事為先母唯一的遺命,我自然不能不依。但以我天刀之主的身份,確實已不適合尋找她,既使找到,我江聽潮平生仇敵滿天下,刀底遊魂三千,原本不是什麼好人,實在也不配做衣雪的丈夫,正好與丁兄弟兩次相遇,敬你是個英雄,所以轉以衣雪相托。何況,丁兄弟你畢竟是南朝大將,要找尋衣雪,卻比我方便了許多,此事本是不情之請,自然不敢勉強,既然丁兄弟不願意,也只好罷了。”
我聽了這話,趕緊說:“昨日我說不願,其實是不明情況,如今聽了江兄一番言語,我自然是願意的了。何況朋友之間,原本應該承擔重託,江兄既然有此為難之事,我自當幫忙。”可說著,心頭卻暗叫一聲慚愧,這番慷慨激昂的言語,雖是動聽之極,其實還真不是那麼回事,我要再推託下去,江聽潮真要取我,這個笑話可就鬧得大了。還不趁機收蓬,真要沒法收場。
江聽潮聽我態度大變,吃了一驚,訝然道:“丁兄弟這可奇怪了,怎麼突然如此痛快?”
我暗暗慚愧,麵皮微紅,尷尬一笑:“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江聽潮微微一笑,似乎忽然有些感動的樣子,忽然垂下雙目,輕輕笑了笑:“不錯,我們是朋友,我江聽潮一生,孤僻兇險,原也只得你一個朋友。你我兄弟也算有緣之人。”
我聽了這話,越發慚愧,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江聽潮卻忽然笑了起來,說:“如今衣雪之事總算有了安頓,我來南朝的目的總算達成了,以後種種,託丁兄弟費心了。”笑容中隱隱有一番說不出的欣喜和淒涼。
我點點頭,一口答應,卻有點他的樣子頗為不妥,皺眉道:“江兄,你到底是怎麼了,氣色看起來很奇怪。”
江聽潮一震,勉強一笑:“我——大概真是喝多了。”他似乎不願我多問,連忙岔開話題:“其實,我這次南下,還有一件事,就是調查黃金城被滅門一案。”
我一聽大是奇怪,一時顧不得追問他的氣色了,納悶道:“黃金城之事,怎麼江兄也有興趣嗎?”
江聽潮解釋道:“那黃金城主秋深寒,有個妹妹叫做秋沁好,本是我天刀門下女弟子,後來做了我的侍妾,說起來黃金城和我頗有瓜葛。他們被滅門,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更何況,那滅門之人竟然冒充了我天刀流的名義,我更加不可容忍。”
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