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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天則似乎是截然與此不同的另外一天。可昨天是怎樣的日子呢?我卻又如墜五里雲霧。所謂昨天,不過是模模糊糊的一個時間集合體罷了。其形狀同吸足水分膨脹起來的巨大元蔥毫無二致。哪裡有什麼,哪裡會出來什麼,統統捉摸不定。

形形色色的事件猶如旋轉木馬忽兒拉近忽兒離遠。那兩個歹徒劃破我肚皮到底發生在什麼時候呢?黎明時分我在超級商場的酒吧裡一人獨坐——是在這之前還是之後呢?還有,我何苦對小便一事如此耿耿於懷呢?

“有啦!”說著,女郎回過頭一把拉住我的臂肘,“下水道!出口!”

我把小便的事從腦海裡趕走,看著她手電筒照出的一方巖壁。只見那裡開有一個垃圾滑槽樣的四方洞口,大小僅可容一人勉強透過。

“可這不是下水道呀!”我說。

“下水道在這裡邊。這是直通下水道的洞。喏,有泥腥味!”

我把臉探進洞口使勁抽了幾下鼻子,果然有熟悉的泥腥味。在地底迷宮轉來轉去轉到最後,甚至對這泥腥味都產生了一種闊別重逢的親暱感。同時感到有明顯的風從裡邊吹出。稍頃,地面有節奏地微微發顫,洞穴深處傳來地鐵電車駛過鋼軌的聲音。聲音持續10—15秒後,如關緊水龍頭時那樣漸細漸微以至消失。毫無疑問,這是出口。

“總算像是到了。”說罷,女郎在我脖子上吻了一口。“什麼心情?”

“別問這個,”我說,“說不大清。”

她率先一頭扎進洞口。等她柔軟的臂部消失在洞中,我隨後進入。洞穴很窄,筆直地向前伸展。我的手電筒只能照出她的臂部和大腿根。那大腿根使我聯想起珠滑玉潤的中國菜。裙子早已溼透,像無依無靠的孩子那樣緊緊貼著她的大腿。

“喂,沒事兒嗎?”她吼道。

“沒事兒。”我也吼了一聲。

“地上有鞋。”

“什麼鞋?”

“黑色男皮鞋,單隻。”

不一會我也找到了。鞋很舊,後跟已經磨歪。鞋尖沾的泥已經發白變硬。

“這地方怎麼會有鞋呢?”

“這——說不明白。或許是被夜鬼抓到的人掉在這裡的吧。”

“有可能。”我說。

因為沒有別的東西可看,我便邊走邊觀察她的裙子下襬。裙子不時捲到大腿往上的地方,閃出沒有沾泥的白生生胖乎乎的肌膚。用過去的說法,就是長筒襪金屬吊環的部位。過去長筒襪上端邊緣同吊環之間是有一道露出肌膚的間隙的。那還是內褲和長筒襪二合一出現以前的物品。

一來一去,她那白色肌膚使我想起很久以前——吉米·亨德利克斯、“奶油”、甲殼蟲樂隊以及奧蒂絲·萊迪格那個時代的事。我打起口哨,吹了皮特·安德·戈登的《我去皮塞蘇》的開頭幾小節。很不錯的歌,甘美悽婉,比什麼嘭嚓嚓強似百倍。不過也講因我年紀大了才有如此感受,畢竟是20年前流行的東西。20年前又有誰能預見內褲長筒抹會合二為一呢?

“幹嗎吹口哨啊?”她吼道。

“不知道。想吹罷了。”我回答。

“什麼歌?”

我告以標題。

“不曉得。那種歌!”

“你出生以前流行的嘛。”

“內容怎樣?”

“身體土崩瓦解七零八落。”

“為什麼用口哨吹這個?”

我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興之所至而已。

“不知道。”我說。

我正想其他歌曲,兩人來到了下水道。說是下水道,其實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粗水泥管。直徑約一米半,底部流淌著深約兩厘米的水。水以外的地方長有滑溜溜的青苔樣的東西。前方几次傳來電車透過的聲音。聲音現在已清晰得近乎嘈雜,甚至可以窺見隱隱約約的黃色光亮。

“下水道為什麼同地鐵相連?”我問。

“準確說來,這不是下水道,”她說,“而是這一帶集中流進地鐵路溝的地下水。只是結果上由於滲入了生活廢水,水也就髒了。現在幾點?”

“9 點35。”我告訴她。

女郎從裙子裡邊抽出夜鬼干擾器,按下開關,把剛才用的換掉。

“好了,馬上就到。不過也別馬虎大意,這地鐵也是夜鬼的勢力範圍。剛才看見鞋了吧?”

“看見了。”

“嚇一跳?”

“差不多。”

我們沿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