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焰的臉被打偏了過去,他捂著微微發紅的臉,睜大了眼看著我,沒來得及有任何反應,另一邊臉捱了同樣響亮的一耳光。
“這是替嫣然的!”手腕震得發麻,我的聲音顫抖得不像是自己的。
這次,他不再捂臉,白皙膚色上的紅印分外顯眼。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冰焰的聲音微微沙啞,揹著光,他的神情不大分明。
讓人窒息的疼痛已經主宰了所有的感官,看不見,也聽不見。手中的七星劍泛著冰藍的冷光,劍鋒抵著他的胸口,他卻只看著我的臉,淡淡一笑:“你想殺了我?”
劍鋒輕顫,只要用力半分,就可以穿過他的胸膛。那樣的笑像毒藥,曾經讓我深深迷戀。而現在,卻如一把刀,絞得整顆心血肉模糊。從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感覺,分不清愛恨,只覺得,整個人就要爆炸。
“當”的一聲,銀藍交錯,七星劍差點脫手。我退後兩步,紅鳳和魅影一左一右的站在冰焰身邊。
“梨落,你是不是瘋了!宮主說了不是他做的!”
“當然不是他做的,他的手那麼幹淨,怎麼可能沾血?你們為什麼沒有膽量叫出瀲晨,只要他告訴我星璇還活著,我願意替他……”微微仰頭,不讓淚水滑落眼眶。
滿世界只剩下嘩嘩的雨聲。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疲倦。
那一劍,不可能刺下去。
身後,誰在說些什麼,都不重要,沒有他的聲音。
在門邊停住腳步,取下無名指上的戒指,放在窗臺上。
雨幕將視野完全掩蓋。淅淅瀝瀝,遙天萬里。
身體在進入雨中那一刻完全溼透。長髮被雨水衝散,貼著臉龐。閃電過眼,世界剎時間被點亮。緊跟著一道轟雷,耳膜被震得嗡鳴作疼。快步走向大門,又一道耀眼的白光在我面前閃過。下意識的捂住耳朵,卻並沒有聽見雷鳴。狂風中,紫色裙裾飄揚。
“霓裳?”我懷疑自己看錯了人,眼前的女子有著和霓裳一樣的臉,披散肩頭的長髮卻是明亮的珍珠紅色。
她並不說話,只抬起右手,指端輕釦,做了個撒花的動作,一團濃濃的黑霧從我腳下升騰而起。一瞬間,無數幻境衝入我的腦中,一幕幕如戲劇般上演。我呆立在原地,忘記了寒冷,忘記了痛苦。來不及震驚,來不及尖叫。只是麻木的,呆楞的看著前方。絢麗的景色,熟悉的容顏,瀲灩的眼,紛繁嘈雜的聲音……無窮無盡的過往歲月,在我眼前鋪陳開來。
一歲的時候,只會搖搖擺擺的跟在弄月身後,伸手要抱抱。
三歲的時候,每天傍晚坐在傲龍堡門前的石階上等弄月從武場回來,一起吃飯。
五歲的時候,翻遍厚厚的字帖,在紙上塗抹出弄月兩個字。
七歲的時候,想盡辦法氣跑老師,在父親拿我無可奈何時,如願以償的看見弄月出現。
九歲的時候,開始三天兩頭的送東西給弄月,忍痛用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玉佩換來碧玉笛。
……
春風十里,琴聲淙淙。
“今天教給你的這隻曲子叫婉風。相傳婉風是一位琴師為青梅竹馬的愛妻所作,用於雙人協奏。這對神仙眷侶攜手游完大江南北,曲子也因此廣為流傳。看起來不過是普通的音律,只有當彈奏此曲的兩人心意相通時才能領會其中的風月情濃。”
……
“落兒,你今天怎麼這麼用功?”
“爹爹,月哥哥怎麼還沒有來陪我練琴?”
……
“月哥哥,送給你。”女孩的臉皺成一團,甩甩手:“以後再也不碰針了,盡往手上扎。”
“這上面繡的是……什麼?”
“鴛鴦啊!”
……
花海翻騰,彩蝶飛舞。一紅一白的兩匹馬兒在原野中賓士。
“落落,別夾馬肚子,蹬緊馬鞍就好。韁繩不能纏手腕上,會勒傷自己……你在幹什麼?”
暖風中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月哥哥,我可以站在馬背上,你能嗎?”
餘音未散,少年從白馬上騰空而起,幾次飛躍,攔腰抱起張開雙臂的女孩,衫裙交疊,旋身立於花叢中。微惱的叮囑她不可淘氣,卻不曾留意,女孩的臉早已紅過滿山杜鵑。
……
十二歲的時候,第一次在弄月懷中偷偷臉紅,幾番琢磨後,鼓起勇氣說要嫁給他。
十四歲的時候,找到了比言語更能表達心意的途徑,初吻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