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聽得過龍江的聲音再次冷笑說道:“上天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自來投。關雪羽,你原本可以暫時活命,你卻偏偏要自行送上,這就怪不得我手下無情了。”
話聲方歇,即聽得“嘩啦啦!”一陣子竹葉聲響,眼看著亂竹叢間枝飛葉揚,宛若大風力灌,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空隙,顯然是為強猛的風力所衝迫而開。
當然這陣子風力並不是真正的風,而是發自那個人充沛奇妙的內力。
關雪羽首當之下,頓時衣飄襟揚。他卻早已有備在先,直立在地面上的身軀,就像是打進地裡的一根鋼樁,絲毫不為所動。
緊接著,眼前這陣子的風力便為之緩和下來,四隻眼睛也就交接在了一塊兒。
跟前是一小片竹林,過龍江端正地坐在椅上,身前一幾,几上除了一盞香茗之外,還置有一柄形式古雅的長劍,杏黃色的劍穗子深垂地面,在風勢裡微微擺動不已。
這番情景,果如所言,過龍江在這裡真的已等他很久了。他身著一襲雪白緞質長衣,顯眼的是長衣之上所繡制的一杆墨竹,秀拔挺俊,望之幾有出塵之感。
這個過龍江特意地打扮了自己一下,一頭長髮歸回頸後,卻在黑白參差的長髮上,加扎著一條白綢子方巾,襯著他兩挑劍眉,虎目燕頷,確是神武之極。
關雪羽嘗過他的厲害,不得不特意加以防備,於是老遠的便定下了腳步。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關雪羽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一隻右手緊緊地握在劍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端詳著對方,大敵當前,他當然知道,只要有絲毫大意,就可能予敵人以可乘之機,此番動劍,若一著之失,便有性命之憂。
過龍江仍然是一派從容的樣子,儘管他內心奔騰著怒火,外表卻並不顯著。
“那一天你來過了?”
“不錯,來過了。”
“我喝醉了。”過龍江皮笑肉不笑地道:“這是我生平第一次醉倒。”
說著微微搖頭嘆息一聲,表示遺憾。
關雪羽靜靜地看著他,冷冷一笑,沒有答話。
“你知道為什麼?”過龍江一哂,接下去道,“像你我這等身手、功力,豈有醉倒之理?”
“但是,你卻是真的醉了。”關雪羽緩緩地道,“雖然你所飲下的酒,歷經百年,酒性奇烈,但是,你竟然事先沒有料到,豈非失策?”
過龍江點點頭道:“說得也是。”
緊接著他微微一笑,“人生難得幾回醉,一醉解千愁,未嘗不是美好之事。”
“只是你醉的卻不是時候。”
“為什麼?”
“因為我恰恰在那個時候來到了你的身邊,也看見了你醉後的失態,那天我本可以從容置你於死地。”
“但是你卻沒有。”
“那是手下留情,不肯乘你之危。”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過龍江濃眉乍挑,臉現殺機地道,“你已經失去殺死我惟一的機會,以後便永不會再有了。”
接著冷冷一笑,接下去道,“甚至於你很難逃過今日此刻,你可相信?”
關雪羽點點頭說:“很有可能,至於是不是真的如此,卻要比過才知。”
“不必要的。”過龍江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指著面前的長劍道,“我這口劍得自先師“野參人王”所賜,劍名‘長根’,昔年在先師手上,終其一生,也只用過七次,從未落敗過,後來落在了我的手上,也只用過兩次。”
“第一次。”他微微閉了一下眼睛,“在金沙江,對手是百戰百勝的‘長春子’邱遲,你可曾聽說過這個人?”
關雪羽好整以暇地點點頭,既然對方表示不急,自己也就不必急於一時。
“很好!”過龍江道,“那你當然知道他是劍道中的一流高手了,結果……”微微一笑,他接下去道“很不幸,他敗了。”
這一霎,他的眼睛睜得極大,目神裡殺機隱現,他說道,“他死在我這口長根劍下。”
關雪羽點點頭說:“啊,這卻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太不幸了。”
過龍江冷笑了一聲:“江南奇人毛一山,是與我比劍的第二個人,你應該知道,毛氏曾自誇他的家學‘太公’劍法,舉世無雙,結果他敗了,一樣死在了我的劍下。”
關雪羽輕嘆一聲,點點頭道:“由此可見尊駕劍法之出神入化,只是你所說的以上二人,又與今日你我比鬥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