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洵鼻樑上的手被抓緊了,然後被移動下來。
蘇希洵的眼睛從她手掌底下慢慢地露出,眼睛晶亮晶亮,含著一點點的疑惑,更多是不能置信的欣喜。他將她的手移了下來,輕輕地吮吻她乾淨潔白的手心,低聲地道:“你確定了嗎?不會反悔嗎?我這樣對你也不會反悔嗎?”
手心裡的感覺癢癢的,寧非微動了一下手,就覺得被捉得更緊了,蘇希洵的目光裡是深切的期待。或許到了這個時候,比起繼續沉默地等待,他更希望迫使她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無論是否接受,只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呢?生活不就是一條漫長的道路嗎,順著道路往前走,如果走不通,那就到時候再尋找其他路徑吧。最重要的是不論如何一定要往前走,人生就那麼幾十年,等到臨終再回過頭來想,為什麼我的人生如此枯澀無聊,已經為時晚矣了。
寧非死過一次,死亡的滋味記憶猶新,所以在這一世面對了令人苦惱的選擇,她便不會再提心吊膽猶豫不決。但是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決定呢?今天主動提出這件事已經讓蘇希洵似乎難以接受的樣子了,如果再進一步該不會把他給嚇傻了吧。
寧非的壞心眼悄悄地浮了起來,蘇希洵一定不會知道她性格里的惡劣因子。也是,在她那個行業裡霪浸了那麼多年,如果不是天生惡劣,後天裡也會耳濡目染出惡劣來的。
她想幹脆破罐子破摔吧,看看蘇希洵是如何反應。如果他堅持認為女人就該三從四德,就該天真純潔,在男人的羽翼下接受保護,不能夠事事主動,那麼不在一起也好。
寧非的性格已經定型了,為了一個男人就去大幅度的修改為時已晚,既然如此,只能期望他能夠接受這樣的女子。
蘇希洵在煎熬中等待著答案,或許也不能說是一種煎熬。他覺得心中很平靜,手中眼中都是這個不知不覺吸引了他的寧非。他突然看到寧非眼色變了,凌厲起來,並且似乎要說出答案的樣子。
可是卻沒聽到她說出半句話,而是把被他握住的手抽了出來。
蘇希洵在愕然之中不由想要苦笑,乾脆去和葉雲清喝上一罈子老酒慶祝一番,人生頭一回真心就撞到南牆,失落、傷懷、以及隱約的再戰的勇氣絞成一團。
他想,早知今日會如此,那天初遇的時候就應該謹言慎行,先了解清楚對方的為人再說話。看來他那惡劣的形象是無法扭轉了。
接下來是他事先絕對無法想象的,就算多年後子女成群兒孫滿堂,回顧起這段往事來,他仍然忍不住要嘀咕:“聞所未聞,聞所未聞!”
寧非站了起來,兩個人的距離很接近,她毫不猶豫地憋著一股倔氣地將蘇希洵推倒在床。
天旋地轉中,蘇希洵根本沒想到要回擊,防禦系統反射神經全告失效。他屈肘才想撐坐起來,就看見寧非站在床邊彎下了身子看他,臉上的自信和神采飛揚,讓蘇希洵在那一刻忘記了動彈,他只想一直一直地看,牢牢地記住這一刻,這樣美麗的神采以後還能在誰的身上看見呢?
寧非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牢記這一刻,因為接下來的事情才是深深地沁入了蘇希洵的靈魂。她俯下身將兩隻手都握上蘇希洵的肩膀,他不得不屈服地躺回了床上,屈起的肘部放鬆了,但是身體更為緊張,因為寧非站在他雙腿之間,兩人是那麼接近。
然後更加接近。
然後是一個夢想之中想要卻得不到的親吻。
時間並沒有過得很慢,然而在蘇希洵的眼前,這一切都在緩慢地進行著,讓他得以清晰地記憶在心中。他鬆懈地躺在床上,終於忍不住激動,猶疑地伸出雙手環抱住了寧非,然後不再懷疑地收緊。他不讓她再以俯身的姿勢,而是以兩人緊緊相擁的姿態感受相互之間的呼吸。
其實僅僅是淺嘗輒止的親密動作,不過夠了,很足夠他從中確認更為重要的事實了。
原來這才是珍愛的感覺,這才是溫香軟玉在懷的感覺。難怪那麼多英雄人物願為紅顏禍水折腰。
可是寧非既不是小家碧玉,也不能算是大家閨秀。她在山寨住了這麼久,平日裡的接人待物很難讓人聯絡到溫香軟玉或是紅顏禍水之類的詞語,就連紅袖添香用在她身上,蘇希洵都覺得是一種貶損。
這樣的女人是可與男人比肩共騎的,而不是一味乞求他人保護。這樣的人是強者,他希望自己能夠保護和愛護她,但是沒有他的陪伴,她也一樣能夠頑強地生存下去,因為她有一個堅強不屈並且自尊自立的靈魂。
“這算同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