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乘風躺在自家房頂上，關閉了感知，看著天上湛藍的蒼穹。

他確實不想幫，但是也確實幫不了了。

在攻擊宋玠的時候，他傷了心脈，需要李家的修補靈力才能癒合。

但是顯然，那個姑娘再也不會理他，再也不會幫他治療身體了。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青梅竹馬的兩個人，不光是形同陌路，竟然還成了仇敵。

“阿風！”宣崔振東終於找到了兒子了，看兒子臉色慘白，躺著不動，顯然是身體出了問題。

他急的跪在兒子面前，滿眼都是擔心道：“你怎麼樣？是誰打傷了你？爹去找齊先生來，你等爹。”

齊先生是他們家的府醫。

雖然有些本事，但是還治不了高感知人士造成的傷害。

崔乘風叫著父親：“爹，我們兩個從來沒有好好說過話，你一直讓我努力努力努力，我其實覺得好累，我這麼努力，其實就是想跟你說句話，你現在，跟我說句話行嗎？”

“好，等你身體好了，爹好好跟你說話。”崔振東也覺得很委屈，道：“阿風，不是爹一直讓你努力努力，是人不努力，就會被別人打敗，我們想在家族屹立不倒，不努力怎麼行？”

“爹，你愛我娘嗎？榮華富貴真的比娘還重要嗎？”

這話聽起來像指責。

崔振東臉上有些掛不住，道：“任何人都可以指責我薄情寡義，只有你不行，當年若不是我犧牲了你娘，帶你回來，我們現在還生活在底層，在做牛馬，說不定我們都已經早早死了，你還哪有時間在這裡指責我？”

“爹……”

“我愛你娘，但是當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愛有什麼用？”

崔振東有些氣急敗壞道：“我當然愛她，這麼多年，別人給我介紹女人我一個都不會要，還不是在緬懷她？”

“我犧牲了個人幸福，犧牲了快樂，我為了什麼？就是因為她，因為愛她，我太愛她了，但是愛情不能當飯吃。”

“所以，你愛我也是因為我可以名正言順的活下來你才愛我，若是我的存在影響到了你的生存，你也就不愛我了，是嗎？”崔乘風慢慢坐起來，輕聲的問著自己的父親。

他道：“所以，我才必須要努力，我要活的有價值，沒有價值，我就不配活著，你就算再愛我，我也會被犧牲，對不對？”

“那怎麼能一樣？你是我兒子，是我的骨血。”

娘和爹沒有血緣關係。

所以再愛也會被犧牲。

崔乘風看著前方道：“人生好奇怪啊，因為有血緣關係，才幾個月的小娃娃，比自己愛了一生的女人都重要。”

“高官厚祿又比愛人和孩子更重要，人生，真的好奇怪啊。”

“你到底怎麼回事？”崔振東支撐起來一條腿，道：“人在餓肚子的時候，說那些都沒有用，莫非你希望我們爺倆死了你才高興。”

“爹，我沒有怪你，我只是迷茫了。”崔乘風眼神確實全是迷茫，比較分散，他道：“你為了吃飽穿暖，為了融化，拋棄了人生所愛，可我，你知道我為了人生所愛，做了什麼嗎？”

崔振東瞪大眼睛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因為李家的那個賤丫頭，阿風，你為什麼就非她不可呢？她的優秀可能只是因為天道需要有這麼一個人，她的優秀不是為了你，可能就是江山長久的一顆棋子。”

“說白了，她是一座山，一條江，一個令牌，她什麼都可能是，但是就是不該成為你的愛人，因為她不該是人。”

“可是她就是人，我怎麼當她不是人？”崔乘風一想到李幾道和宋玠在一起的樣子，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攥緊了，難受的無法呼吸。

他捶著胸口道：“可她就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我自小沒有母親，你們只當我是天才卻從來不把我當人，你們愛我敬我，但是也沒有把我當人啊。”

“只有她，她當我是個人，我們自小就在一起，她去哪裡都帶著我，不會因為我天生條件好就對我敬而遠之，也不會因為我木訥就嫌棄我，她生氣了會罵我，高興了會誇獎我，她就是當我是個人。”

“你讓我怎麼忘記？怎麼忘記？”崔乘風突然站起來，往樓邊跑，眼看著就要跳下去。

崔振東手疾眼快，一下子抱住他，喊道：“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阿風，你想想爹吃不飽的時候，爹就只想著吃，愛情到底算個什麼東西……”

“為了愛情而死，你就是個蠢材，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