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聲,忙捂上嘴垂眸道:“奴婢該死”縮著身子往後退了兩步。
引章眼角斜飛,瞟到阿青、阿碧等都忍著笑,不禁惱羞變成怒,狠勁在胤禟腰間扭了一下,瞪著他丹唇微啟,張嘴欲言——
胤禟疼得眉頭輕蹙,輕輕齜牙吸了口氣,見她急了,忙輕輕撫著她的嘴,笑著輕言細語哄了幾句,便帶著她出門去了。
二人坐著馬車過了穿城而過的邕江,來到城東鬧市,這兒是南寧府最熱鬧繁華的商業區,雖不如京城,卻也是店鋪林立,人頭攢動,吆喝叫賣響成一片,不時有陣陣食物的香味從一旁酒樓飄來。而且,這兒地處儒家文化教化邊緣,人們所受束縛甚少,大多不拘禮數,街上男男女女皆是爽朗明快,大聲說話,大聲笑,女子衣飾鮮亮,衣襟袖擺繡著明豔的花邊,頭上不是漂亮的銀飾便是包著鮮亮繡花的頭巾,身上也是琳琅滿目各種佩飾,絢爛燦爛,極富民族特色,給這熱鬧的街市平添了幾分別樣的風情。
徜徉於人群中,二人為這生動鮮活的熱鬧所感染,目不暇接,流連忘返,引章自負略懂當地白話,連嚮導都給打發了,只與胤禟二人逛著。胤禟對吃的東西甚是敏感,生怕又遇上什麼稀奇古怪的又引起她意欲一試的好奇心,便帶著她往綢緞布莊首飾百貨的街道逛去,引章一笑也就依他。
一路行去,但見來往青年男女手臂或挽或牽,形容親暱,言笑晏晏,大大方方,絲毫不帶“羞恥之心”,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一樣。這在中原城鎮無論如何是不會出現的。
剎那間,引章不禁有些恍惚,彷彿回到了允許自由戀愛的時代,她不覺抬手,挽著胤禟的手臂,親親熱熱依偎在他的身旁,鼻息所觸,皆是他身上淡淡宜人的清香味。胤禟身子微微一顫,望著她的眼神有一剎那的凝滯,眼底漸漸帶起笑意,輕輕攬著她的肩頭,笑道:“爺的娘子越來越招人疼了”說著竟忍不住湊了過去,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
引章的心猛地跳漏了一拍,身子下意識往旁邊躲了躲,眼角悄悄瞥了出去,還好,沒有人注意,她的心這才旋旋迴落,舒了口氣她還沒這麼開放好不好,即使在現代,在公共場合看到這種親密的動作她都會覺得不好意思,何況是當時當下?何況當事人是她自己?她回頭微嗔,反倒惹得他一陣輕笑。
突然一陣濃郁的馨香竄入鼻端,引章順著香味望過去,一位十二三歲的苗條小姑娘,素色衣裙,衣襟裙襬袖口繡著嬌紅纏枝花邊,頭上包著綴著五彩流蘇絲線的頭巾,胸前戴著銀燦燦的菱花形長命鎖,薄薄的唇,鼻樑微挺,面板微黑,一雙龍眼大的眼眸在微黑的面龐上非但不被淡化,反而顯得異樣的明亮透澈。此刻,小姑娘正挎著竹籃站在她二人前面,笑吟吟道:“大爺,奶奶,買白蘭花麼?剛摘的白蘭花”她的籃中,滿滿的是指頭大小欲綻未綻的白蘭花,面上撒著幾枝碧綠柔嫩的樹枝,愈顯白的越白,翠的越翠,鮮靈靈十分惹人喜愛。
她說的是白話,聲音又清又脆,笑吟吟望著他們,眼睛一眨一眨,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似蝴蝶的觸鬚。
引章微微一笑,亦以白話問她價值幾何?張口時她有些緊張和恍惚,多少年,她都沒說過粵語了,一時舌頭繞得有些生硬,有些膽怯,發出的聲音聽到自己耳朵裡都有一種怪異陌生的感覺,胤禟聽了也不禁微微笑了一笑。
小姑娘微笑著應了,從籃中輕輕拎起一串示意引章瞧,原來她籃中的白蘭花有一簇簇一朵朵的,也有串成手鍊、項鍊的。引章見了眼睛一亮,心下更喜,話說從前每到白蘭花開的季節,校園裡,街道頭,也有好些人如此兜售的。只不過,兜售此花的不是小姑娘而是老太太或者中年婦女
“果然別緻,喜歡嗎?”胤禟見了她滿臉的笑,撿起兩串戴在她手上,握著她的手放在鼻端輕輕一嗅,笑道:“真香”
引章輕輕“嗯”著點了點頭,“嗤”的一笑縮回了手,旁邊小姑娘笑吟吟的又說了幾句什麼,胤禟摸出一塊銀子拋在小姑娘竹籃裡,小姑娘一怔,有些為難說了句什麼,引章便笑著回應一句。小姑娘又驚又喜,眉眼彎彎,清脆的聲音連珠似的響起,引章突然有些訕訕,拉著胤禟道:“咱們走吧”有些落荒而逃了
胤禟任由她拉著離去,不幾步卻是手一挽將她的速度緩了下來,微笑道:“娘子慢些走,小心肚子裡的孩兒”
引章身子一滯,忙慢了下來,望著他悄悄吐了吐舌頭。
胤禟卻又湊過去,很有興味笑問道:“方才那小姑娘說了些什麼?必然是好話吧?”他雖然沒聽懂,從她的神情反應卻也能猜到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