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啦啦,還真是麻風啊!”唐年眼見她胳膊泛起紅斑,立刻高聲叫了起來,惹得眾人又是一陣騷亂。
“你不會看錯了吧?”帶隊的官兵得到傳報,從前面趕過來,狐疑地看了看唐年,又看了看海曼。
唐年扯過海曼的胳膊給她看,“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大夫,怎麼會看錯呢?不信兵爺自己瞧瞧,這不是麻風是什麼?”
“哼,幾塊紅斑能說明什麼?”那官兵不信,“你不要在這裡危言聳聽了,趕快離開這裡,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位兵爺,不聽大夫話是要吃虧的。麻風病可不是小病,等同於瘟疫啊,我這也是看在人命關天的份兒上才出頭的。兵爺要是不信可以找其他的大夫來給她瞧瞧,不瞧也可以,反正我又不跟她去流放地,也傳染不到我!”唐年抱著胳膊看著那官兵,說起風涼話來。
有官兵沉不住氣了,“頭兒,我們可是要押送她去寒澤的,萬一把我們傳染了可怎麼辦啊?”
帶頭官兵目光閃了閃,轉身對人群喊道:“這裡有沒有其他大夫?出來!”
“有!”一連喊了幾聲,才從人群裡遲遲疑疑地走出一個老大夫來,小心翼翼地給海曼把了脈,又觀形察色之後,對那官兵點頭,“雖然病情還很輕微,但確實是麻風病沒錯!”
“這位兵爺想是被人騙怕了吧?”唐年瞥了那官兵一眼,語帶嘲諷,“為了犯人也好為了你們也好,我勸你還是趁早把這個小姑娘找個沒人的地方擱下吧,免得所有人都染上麻風病!”
那些負責押送海曼的官兵也慌神了,“頭兒,那大夫說得沒錯,再讓她跟咱們一起,別說犯人了,咱們怕是也危險了……”
那帶頭的官兵眉頭皺了皺,目光閃了又閃,突然說道:“不行,她是朝廷欽犯,必須要押送到流放地去!”
“可是頭兒……”
“不要再說了,我們職責是把這些犯人一個不落地送到流放地去。快走,快走!”那帶頭官兵態度堅決得出奇,又看了看唐年和老大夫,“你們既然能診斷出來,可有能防治麻風傳染的藥?”
老大夫無奈地搖頭,“這個……目前來說,麻風還是絕症,患者要麼殘疾,要麼全身潰爛而死,還無藥可治……”
“預防的辦法嘛,也還是有的!”唐年慢悠悠地接過話茬,“只要不接觸她就沒事了,所以你們還是把她隔離開來的好……”
帶頭官兵瞟了他一眼,斷然地下了命令,“走!”
“哎呀哎呀,還真是不聽勸啊。”唐年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湊到海曼跟前,悲天憫人地說道,“小姑娘,你這麼年輕,長得也不賴,得了這種病真是有點可惜了。不過這就是命啊,你自求多福吧!”
說著悄悄地塞過來一個小瓷瓶,“解藥!”他低聲地說了兩個字,轉身慨嘆而去,“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啊!”
圍觀的人見他走過來,紛紛躲開去,生怕他剛才碰了海曼,會染上麻風病,再傳染給他們。
海曼怎麼會聽不出唐年那幾句話的深意呢?雖然他沒能把她救下來,還是很感謝他為自己做的努力,“謝謝你,唐大哥!”她在心裡鄭重道謝。
那些官兵雖然沒把她扔下,終究還是畏懼麻風病的,將她用繩子綁了,拉著遠遠地跟在押送隊伍的後面出了城,那些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並沒有看到梅杏兒和月香跟來的跡象,她多少放了心。唐年應該會阻止她們的吧?
一出城,官兵就催促著犯人們加快速度,直奔碼頭。早就幾隻大船在停靠在岸邊,等著運送犯人。
海曼回頭望了一眼青山城,心裡很是酸楚,這一去前途坎坷,但是不管怎樣,她都會努力活下去,只要活著,就有相見的一天吧?
“你,別磨蹭了,快上船!”官兵遠遠對她喝道,語氣裡滿是嫌惡。
海曼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要走,卻愣住了,她看到了易雲!
“曼……”易雲張嘴想要喊她的名字,卻見她對自己微微地搖了搖頭,不由心如刀絞。是啊,現在說什麼呢?說什麼也無法表達自己的心情,只能看著她,深深地看著她,把她的模樣,她的眼神,她的每一個神情深深地刻腦海裡。
海曼強忍著心頭的酸楚,彎起嘴角,對他微笑。原來見到他是這樣的心情,她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痛徹心扉,心胸沉悶彷彿要裂開一樣。
幾日不見,他竟然憔悴成這樣,一定是為她擔憂了吧?
你一定要保重,我會想著你的。她默默地說著,絕然地挪開跟他對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