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甘心被他吞噬,就算形魂俱消,亦無悔。
是夢,非夢。
就算過了三日,日日在魂宮裡譴卷,雅魚還是不能、也不敢相信他還活著……他沒事,真的沒死。
躺在他溫暖的懷裡,她光裸如雪的粉肩環繞著他黑色大氅,至今,她還是不能確定這一切究竟是幻、是真?
“怎麼了?”麒麟的指尖緩緩輕畫過她敏感的頸項,惹得她一陣酥麻戰粟。“嗯?”
雅魚痴痴地望著他,小手留戀不捨地撫著他瘦削的頰,“你是真的嗎?”
儘管被他摟在強壯溫暖臂彎裡,儘管他熱得令人心悸的體溫熨貼著她的,但她還是害怕這一切終究只是個會消失的夢而已。
“我當然是真的。”他低下頭,以為可置信的溫柔吻了她。
剎那間,她在他熾熱的吻裡渾然忘卻了所有的惶恐不安,全心全意地迎向那團熊熊吞沒她的烈火!
雅魚經常在魂宮裡一呆就是好幾天,從沒有人敢驚動她,對於她沒有回到寢宮一事,也沒有人會感到起疑。
所以此刻,她才能安心地偎在他胸前,坐在琉璃瓦簷上迎接日出。
“冷不冷?”他肩臂緊了緊,將她擁得更牢實。
她靠在他胸口,搖了搖頭,輕聲道:“只要能在你身邊,就不覺得冷。”
他英俊的臉龐冒出初生鬍渣,別有一番頹唐不羈的味道,深邃目光眺望著皇城,往事歷歷在目。
“對不起……”終於,雅魚還是按捺不住,開口提起那個他們從不碰觸的禁忌話題。“我不知道那是毒酒。”
麒麟眼神變得冰冷,卻是一閃而逝,快得未曾讓她察覺到。
“我沒喝。”他只是淡淡帶過。
她一怔,鬆了口氣,驚喜淚意浮上眼裡。“你沒喝?感謝老天爺——”
“是嚴兵幫我試酒。”他的語氣裡毫無溫度。“他幫我喝了一口。”
雅魚渾身一僵,唇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他死了。”
她痛楚地閉上雙眼,胸口緊緊糾結著悲傷。
那麼多的悲劇,那麼深的痛苦……
她的身上又揹負了新的血債,而且是從她手中接過的鳩毒,直接毀掉了一條生命。
“對不起。”就算說出這三個字,她依舊飽受良心鞭笞,未能止息。
“不怪你。”他淡淡地道。
她驀然抬頭,淚眼盈睫地望著他。“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麒麟終於收回視線,低頭注視著她。
“為什麼不怪我。不恨我?不殺我償命?”淚水滾落,她的唇畔卻浮起一抹悽楚的微笑。“能死在你手裡,我甘心情願。”
“不是你的錯。”他搖了搖頭,神情平靜。
“是我的錯,是我沒有阻止我父親的野心,是我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雅魚淚如雨落,幾乎崩潰,雙臂緊緊抱著自己。“是我父親……奪了你的江山。”
“我會把江山拿回來的。”他的語氣依舊很淡,淡得就像在稱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不象正預告一場腥風血雨,驚心動魄,王子誓復國的到來……
她去莫名地膽戰心驚。
雅魚從不懷疑他的能力,只要他想要,就一定討的回來!
可是她仍然害怕他會危險。
她父親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若是讓他察覺任何異狀,他會不惜一切毀滅所有可能威脅帝位的人。
她不要太子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可是她又如何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和她心愛的男人互相殘殺?
“太子……”
“喚我的名字。”他抬器她的纖秀的下巴,凝視著她。
“……麒麟。”她幽幽低喚,眸底心事複雜萬千。
“不不希望我拿回的江山?”他嘲弄地問。“不是這樣的。”她悽楚地搖了搖頭,“我知道是我父親的不該,他理應將皇位雙手奉還予你。但是隻怕他……不會甘心。”
“我知道。”他還是簡短地道。
在這一瞬間,雅魚突然感覺眼前的心愛男人,像是有什麼地方改變了,變的和過去不一樣。
當然,遭此鉅變,他又如何能不變?
可是不知怎的,她覺得心頭微微發寒,像是感到了一股無以名之的濃厚殺氣,令人不由得頸項凜然生涼。
不,他的懷抱如此暖和,他還是他,那個她最初也是唯一深深愛著的 男人。